“我还没好全,此次就不去凑热闹了。”
范氏怔了怔,说了些让她好好歇养的话便走了。
姜颂宁一早便把姜识得空的日子摸清楚,约在外面见面也是一样。
在别家府院上说话,还得顾及旁人偷听,不如令寻时机说话来得自在。
陆潇约人在河边跑马,姜识借这个空当,在返程路上一家茶庄见了姜颂宁。
这家茶庄门可罗雀,后山花树盛放之时游人如织,入秋过后只剩稀稀拉拉的枫树可看,但不成景观。
姜颂宁来得早,驻足观赏了片刻。
姜识从马上跳下来,抬臂擦汗,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姐姐在看什么?”
茶庄的小二只有这两个客人,殷勤上前,笑道:“这点红叶无甚可看,等春日里夫人再来游览,那真是不可错过的人间盛景。”
姜识撇了下嘴,下意识道:“我看那几棵树长得挺好。”
小二没想到他会这样来一句,讪讪一笑。
姜颂宁看着又长高些许的姜识,唇角微弯。
把见面的地方约在这地,一是为了姜识来往方便,二是这荒凉凋敝。
这种地方总是遇不上总给她找麻烦的人了。
但真下了马车,她又觉得自己糊涂。
何必为了别人给自己找罪受?
幸好这枯枝败叶中间还有几棵色彩明艳的枫树,她一眼望去心情好转些许。
和姜识相处轻松且愉快,姜颂宁关心这个弟弟,但除了给钱,也没别的能帮得上。
听姜识说起最近的进步,还有与同窗的琐事,姜颂宁看着他朝气勃发的面孔,颇觉欣慰。
等喝过两盏茶,姜识特意看了看天色:“陆潇不知要玩到什么时辰,我不等他,和姐姐一起回去。”
姜颂宁给姜识带了些点心,但看着姜识瘦削的面庞,几乎怀疑厨娘没给他做肉吃。
姜识听过她的想法,举起手臂给她比划。
“没少吃。你看我结实多了,我想再练得强壮一点,免得揍人没有力气,那多吃亏。”
这话说得在理。但她一个当姐姐的,不好助长他打架的威风,便装没听清。
姜识说漏嘴了,见她走开才松了口气。
姜识不缺吃穿,姜颂宁还是惦记着给他花钱,在姜识说要到书局找两册书,姜颂宁想也没想就和他一道去了。
只是在陆潇那里都没能找到的书册,在偌大的书局也没找见。
书局里闲逛的读书人给他指路,说隔两条街的那家店里兴许能有。
姜识这些年没在姜颂宁面前,哪怕姜识如今人高马大的,在她心里还和小时候差不多。
那么小一个孩子,以前认字都费劲呢,现在居然会为了一册书东奔西走。
姜颂宁看他找来找去,便也主动帮起忙来。
守店的老人家眼神不好,一个读书人给的银子不够,又掏了一把铜钱,老人家数了半天,从一堆里分出三五个,正要还给他,抬头却看不见人了。
姜颂宁看老人家急得脸通红,抓着铜板走出去,正要让小厮去追,却看那人身形有些眼熟。
姜颂宁眼皮一跳,手心合拢,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转了个弯,入了一个无人打理的小院。
“也就你这样心狠了。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总得给我几两银子买酒喝。”
薛唐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而他绝不该出现在京城当中。
姜颂宁没有走得太近,藏在巷道中。
薛唐耳力过人,姜颂宁不敢轻举妄动,只盼着赶紧有车马路过,她借着噪声走开。
“我看,你还能再饿几日。”
这是薛亭洲的声音。
“赵秦担惊受怕多日了,我不得快马加鞭回来看看你?你吃药吃得脑子坏了,怎么又和她掺和在一块。”
薛唐挠了挠头,啧了一声,“不对。你是脑子坏了才吃药的。”
“你若为了这点事回来。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了。”薛亭洲声音淡淡。
薛唐一把拍上薛亭洲的肩,挑眉:“你跟我还隐瞒什么。又不是外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惊惶失措的样子有几分趣味。”
姜颂宁听得清清楚楚,依然是不敢挪动,僵硬地站在墙下。
“你认真的?”薛唐声调微扬。
“再啰嗦就滚回去。”薛亭洲从薛唐手中扯回袖角,顺手掸了掸。
正好有马车路过,姜颂宁捏着铜板走出巷道。
她回到书局,姜识已经把想要的书翻了出来,她结了账便和姜识分开。
放下锦帘,挽香瞅见她脸色难看,还以为眼花了,揉了眼睛再抬头,还是那样。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