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回龙珠,想向假龙神复仇,你需要我,不是吗?”
蒋泽昀目光灼灼,似是十分坚持:“让我多知道一些吧,或许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有用。”
漫长的沉默,像两个人无声的角逐。
在这天长地久的静默中,终于有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们人族有一种酷刑,名为滴水。”洮箐说。
“受刑之人被蒙上双眼,固定身体,在黑暗中细细感受水珠滴在额头上,一滴一滴,绵延不绝。那好似要将头颅滴穿的恐惧如蛆附骨,却丝毫无法动弹。”
“我与姜渊相识于幼时,龙族离开后,扶丘一族便成了人间之主。或许是扶丘野心膨胀,他托词借走龙珠。”
她神情平静,似是在说无关痛痒的小事:“彼时他信誓旦旦,说不日便归。于是我在水下囚笼中,如滴水刑般,枯坐了千年。”
“或许他不是故意的呢?”蒋泽昀问道。
“也许他在路上出了意外,再也见不到你。”
“曾经我也无数次地假设过,或许他没有抛下我,他有苦衷。”
“可事实如此,是什么原因都已经不再重要。”洮箐说。
“我被囚千年,一切已是定局。”
蒋泽昀的眸光在好像她的话语中逐渐黯淡,如星月悄然沉寂,只余浓重的雾霭。
“我竟然还说……我们是同伴。”
洮箐听见他的声音逐渐低沉,轻笑着自嘲:“我们怎么可能是同伴?”
“你若真想帮我,便演好这场《墨》,助我念力加身,解开一切谜团。”
洮箐说。
他和姜渊,好像不一样。
她知道蒋泽昀竭尽所能顾惜亲友,胸怀坦荡。
她也曾一心想要搏得他的信任与怜惜,可真到了如此境地,却忍不住露出心中的坚冰。
黑暗中的每分每秒都那么难熬,只剩极度的厌恶,和毁天灭地的愤怒。
她心中庞大的冰原是数十万个日夜厚厚累积,任他如何凿刻,也不可能撼动分毫。
前世今生,是理不清的乱债。
有些事即便残忍,却也只能怪世事弄人。
“没有饺子吗?”轻叹一声,洮箐问道。
似是没料到话题的跨度如此之大,蒋泽昀愣了片刻,才轻声答道:“有。”
他按铃点菜,然后沉默又在两人中蔓延开来,直至晶莹剔透又胖嘟嘟的月牙饺子上桌。
“小赵助理说,你爱吃。”
洮箐并没有动筷子,她把这些圆得恰到好处,每一道胖胖的褶皱都讨喜得可爱的饺子挪到蒋泽昀面前,淡淡说道。
这句话就好像是山间的柔风,拂走沉沉的尘雾。
霎时间,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眸中,星芒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