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在身的吧。”夏油杰状似无意地说。
砰——!鱼块应声落地。
千岁根本来不及心疼美味,整只猫大惊失色,瞬间褪色成石膏雕像。
认定她是神明就罢了,毕竟猫斩杀诅咒有够稀奇,料想青年大概瞎猫碰上死耗子。
而帮助人类,顺便攒功德积分,只是任务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她确实有更紧要的任务在身,但从未与外人道,他从何得知的?!
既非她相告,那必是夏油杰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自己猜着的。
苍天怜见!实非她之过啊!
千岁缓缓往后撤,一副战时预备状,只待他话术出现疏漏,便毫不留情重拳出击。
夏油杰身处危机,仍面不改色,幽幽展开话匣:
“想必您早已知悉,悠仁身上,有另一个属于诅咒的灵魂,但鲜少有人知道,他是谁的容器。”
千岁静待葫芦卖的什么药。
夏油杰依次往破壁机放入鱼骨、蛋黄、营养粉,按下开关,机器嘈杂弥漫厨房,掩盖他的声音,只有近侧能耳闻。
青年面庞隐没在背光处,晦暗不明:“那个诅咒叫‘两面宿傩’,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她蓦地抬头。
千岁当然知道两面宿傩,她降生时,宿傩早已作古,但诅咒至尊的名号依旧如雷贯耳。
相传他一体两面相背而生,四手、四脚,是畸形双生胎融合造就,因不喜人类,宿傩尤其热衷虐杀女人和孩童,企图斩断人族未来。
千岁终于开始正视他——
夏油杰长眉压眼,狭眸冰冷,看人跟看猴似的,都是危险信号。他习惯未语先笑,透露万事胜券在握的沉稳,仍给人一种此人十分棘手的直觉,像浸没渊潭的千年冰锥,骤消踪影,寒气却蔓延得无孔不入。
“蕴含宿傩咒力的手指,人力无法破坏的特级咒物。诅咒一天强似一天,这颗定时炸弹迟早撼动世界,对此我们却束手无策。
“——直到容器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这是你们抓我的原因?”
“确实有这层用意。”夏油杰按住破壁机顶端,目色冷然,“各方势力视悠仁为眼中钉,我和悟分身乏术。我知道无论术师还是咒灵,任何咒术对您都无效,这份至高无上的福泽,能使悠仁身边减少伤亡,他也不必过分自责——如果足够幸运,这孩子甚至可以保全性命。”
他一如既往细细查验鱼肉,挑出鱼刺,喂到猫咪嘴边:“而我本人希望您留下,是出于私心。”
若直言有所求,千岁倒不难应对。
她不讨厌人族的别有用心,这类生灵敢于直面自己的欲望,有求于人时总是格外坦率虔诚。
但若没记错,她和夏油杰并无瓜葛,青年偏生用没头没尾的“私心”解释,反倒令人疑窦顿生。
她降临人间,杀了几百年的鱼,心早就和牙一样硬冷,根本不吃这套低声下气的作态,她眯起兽瞳,满脸戒备:“你的目的?”
“神明在上,不敢妄求垂怜,只是……既然您愿意帮助人类,那么我自作主张地认为,您一定肯为民除害,有您在,祓除工作自然事半功倍——想必悟已经解释过这个理由了。”
夏油杰仿佛猎食的毒蛇,一转不转凝视千岁,下一刻直勾勾的视线消散无影踪,温和重新染上眼眸,他伸出手,满眼诚恳:“关于这次的唐突,我无法奢求您的谅解,人类本能向往希望,仅此而已。”
“您可以立下单向束缚,我向漫天神佛发誓,奉您为圭臬,也绝不逼迫您违背自己的信念。”
“如果相处一段时日,仍认为我们理念相悖,您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强求。”
手是人另一张脸,此言不虚。
他手心看似修长如玉,虎口指缝遍生薄茧,若五条悟杀机外露,那么这位便是阴鸷内敛,暗藏锋芒。
“您不信?”夏油杰见她不为所动,突然问。
“不信。”千岁坦言。
她活了几百年,人类旧规一如水清则无鱼,不可能毫无算计——
向往希望?她又不是阿拉丁神灯,搓一搓就能实现三个无理要求。
她降临日本,本身就能遏制一定数量的诅咒,在与不在他们身边,根本无关紧要。
不求回报大抵是个幌子。
人世最贵的代价之一,大抵有“人情”一说,不可用金银估量。
与人界生灵牵连因果,除非境地万般无奈,否则对她而言,绝对弊大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