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明明到来以前,聂如霜已经完成了对自己女婿的初步审视。小伙子相貌出众,不太像好人,在这家餐厅里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招揽着年轻食客。也不知卖的是吃的,还是色相。
很有礼貌,又很拘谨,时不时回答一些聂如霜的刁钻问题。比如:
“初恋在几岁啊?”
“二十出头没留下过什么乱子吧?”
“结婚前有女朋友吗?”
苏景秋头一次如此热切地盼望司明明出现在他面前,将她那磨人的妈妈带走。当司明明推开餐厅门的时候,苏景秋感激涕零,祖宗,你可算是来了。你的妈妈她非常人啊!
这一场见面真是毫无准备。
司明明太了解自己亲妈聂如霜了,她永远有本事将原本井然的秩序打乱。
聂如霜是那样的母亲:遇事不慌不忙,偶尔嫌日子平淡,就要搞出点事情来。司明明的父亲司明天在聂如霜的庇佑之下,在外人面前活成了一个透明人。父亲在钢铁厂工作,后来赶上厂址迁移,厂办要求大家一起响应号召到唐山去。还说必要时候可以帮大家做家属工作。别人一筹莫展,只有司明天同志第一个签字。
他说:“我不怕,我老婆不需要我。我离我老婆远点,她能少操点心。”
在司明明的印象里,父母感情是极好的。这种好伴随着聂如霜的喋喋不休,以及司明天在一边不停嘿嘿嘿地笑。
所以司明明相信:自己那个“没头脑”老公一定会被聂如霜收编的。尽管他现在还弄不清状况,但他早晚会知道,反抗无用,唯有缴械。
当聂如霜提出他们应该有一场真正的婚礼的时候,苏景秋在桌下踢了司明明一脚,让她赶紧制止她母亲的无理要求。
司明明意会了,试图跟聂如霜沟通:“妈,您看啊,现在我们工作都很忙…”
“我以为你们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你们的工作连办婚礼的时间都没有,那你们为什么要工作?”聂如霜翘着二郎腿,捋了下自己灰白的头发,接着说道:“我跟你们说,不管你们是不是闪婚,也不管你们为了什么而结婚,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们:别凑活事儿。给自己留下些念想。不然到老了在敬老院,连个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妈…”
“闭嘴。”
聂如霜态度坚决,开始放狠话:“不办试试!”又小声对司明明说:“你不是想知道婚姻是个什么东西吗?婚礼也是婚姻的一环。”
聂如霜果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这一句话就让司明明燃起了兴趣。聂如霜见时机到了,起身告辞。临走前对苏景秋说:“叫妈的事儿别急,办了婚礼,再叫不迟。”
苏景秋尽管要被聂如霜折磨疯了,修养却不错,一直将聂如霜送到了地下停车场,当他看到聂如霜的破车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他们家没有开好车的习俗吗?他甚至预料到,或许再过不久,他的“妻子”就会继承“丈母娘”的衣钵,将眼前这辆车收入麾下。
他只希望当司明明继承这辆车的时候,空调能是好的。
为聂如霜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阿姨…哦不,妈…您路上慢些。”
聂如霜很是受用,对他说:“虽然一切从简,但我刚刚说的事你还是要考虑。人这一辈子不管因为什么结婚,不管能一起生活多久,好歹是结了。既然结了,就得有点…仪式感。你们年轻人是这么说的吧?别把日子过得跟屎一样,闻着臭,看着膈应,更别提吃了。”
她这例子举得好,苏景秋满脑子都是狗吃屎的臆想,一边点头一边说:“好的,妈,您慢走。”
司明明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响目送了聂如霜一脚油门走了。车虽然老旧,但架不住她驾驶技术好。
苏景秋的礼貌姿态一直维持到聂如霜拐出地库,然后回头瞪着司明明。
司明明学他的口吻说话:“瞪我干什么?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景秋就上前虚捏住司明明脖子,咬牙切齿:“把你这小细脖子拧折!”
司明明知道他虚张声势,就哼一声。苏景秋沮丧地松开手,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他才不要为了跟郑良较劲结婚呢!
“办婚礼,那就办啊。”司明明说:“这又不难。”
“办婚礼不难?”
“不难。我出钱。”司明明说:“这事儿我妈找的,钱我出。”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是钱的事吗?”
司明明明知故问:“那是什么事呀?”
苏景秋一口气憋在心口,那狠话被他吞进了肚子。能是什么事?是他压根就不想办婚礼的事!司明明看他一眼,咳了声,对他说:“老兄,既来之则安之。你知道的,除非你现在就离婚。”
“那就离婚好了。”
“那不行啊…”司明明眼睛眯起来:“我还没过够呢!”
要说司明明的头脑可真不是白给的,她当即拿起电话打给张乐乐,问她她姐姐那个婚庆公司最近有没有哪个新人临期要取消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