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明日储家的大门就要被踏塌了。
储佑嵩自是躬着身子,灰溜溜地回去了。
“是该去崇文馆,只是……”祁言解释道,“国子监也更适合他一些。”
“那便是好极了。”
祁言望着她在笑,自己便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总说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嗯?”
“他若是去了国子监,你会跟着去吗?”
季无虞收回了本还放在桌案上的手,祁言瞥了一眼,轻笑一声。
他算是摸清楚了,季无虞只要一紧张便会去掐自己。
便上前握住了她的腕子,果真多了一道指甲印,“若是回答不出便不回答了,掐疼了可不好。”
仓促间,季无虞想起了那年元夕,她出了塘香楼便踉踉跄跄往壶修桥跑去,围着的人捱三顶五,她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一滩血泊。
羽林军来赶人时,季无虞躲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腿,嘴里念叨着,错过了。
错过了。
季无虞在想,如若自己真去了国子监,或许又是再一次的错过。
她不愿。
季无虞死盯着面前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心下一横,反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凑近,望着他,说道:
“我不愿去。”
“嗯?”
“王府的那个雨夜,王爷曾说,想让我成为下一个裴泠沅。”季无虞抬眸望向祁言,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可还作数?”
祁言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季无虞扣着他的手节节攀登,最后停在了祁言的脸颊处,她轻巧地勾勒出他下颚线的形状,说道:
“我会做您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祁言几乎是在她刚说这话时呼吸便仿佛停滞了一般,他的手指微曲,似想要阻拦季无虞的攻势,却又松开,任其攻城掠地。
他扶过季无虞的侧脸,忍不住轻掐了一下,低了低眸子,力度便重了几分。
季无虞吃痛一声,径直缩回手。
祁言又是一阵轻笑,说道:“很诱人的条件,不过本王很好奇……”
他凑近,语气极硬。
“季姑娘想要什么?”
季无虞眼神扑朔了一下。
她不确定这位摄政王是看上了自己什么,她只能隐约猜到自己在他那,尚且有点价值。
季无虞利用起人来向来不心软,连同自己也是。
“我第一次与澈澈相遇,大概是来王府的第三天,我翻了墙想要逃出去,被他撞见。”季无虞有意同祁言讲故事听,说这话的语气和唱歌似的,“当时以为不过只是个普通小孩,直到他的老师,也就是淮济淮先生,到了我跟前,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世子。”
“后来第二天我便被指去给他做伴读,我本想抗拒,但他朝我笑笑,我便拒绝不了。”季无虞接着说道,“他是个很可爱的人,我便没了逃出去的念头。”
“人只有无所羁绊,才能所向披靡。”季无虞道,“所以我想重新去翻我没翻过那面墙。”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他心。
祁言忽地想起第一次见着季无虞,她说的话。
“你若是成日在四面不透风的深宅大院里呆着,也会想着逃的。”
当时不过觉得是搪塞之语,和今天说的这番话,竟还对上了。
“是真心的吗?”祁言问道。
“王爷说了,我撒谎,您会知道。”
祁言闻言忍不住大笑了两声,他望着季无虞的目光愈发深邃。
“本王觉着,季姑娘这话不对。”祁言说道,“人只有有所羁绊,才能无往不胜。”
“那王爷的羁绊,是什么呢?”季无虞又凑近了,不怕死地反问道,“兖州?”
祁言没有作声,只静静地望着她。
季无虞被他盯得实在有些不自然,身子往后缩了几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祁言开口说道:“既都有胆子提到,还怕继续问吗?”
“那王爷会如实回答吗?”季无虞问道。
“姑娘不如猜猜看?”祁言有意和她兜圈子。
“嘴里没个实诚的。”季无虞皱了皱眉,坐得离他更远了些。
“承让。”
大抵是因着她的躲闪,祁言心中仍有不悦,却终究只是勾了勾唇,开口说道:“是去是留,姑娘还是自个儿好好掂量着。”
季无虞抬眸,
“从了心,才会真不悔。”
从心?
祁言才不信季无虞就这般便会把真心捧给自己。
想到这,却忍不住离她近了些,季无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抬头,两人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灯下的季无虞眸子里还跳跃着烛火,可剥开后,又会是什么呢?
祁言还没探出什么,手却早了一步抚了上去,季无虞低了眼,睫毛扫过祁言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