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说什么,便不作回答,反问她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摄政王,还是我师父?”裴泠沅勾了勾唇,问道,“兜这么久圈子也不嫌累,说吧,是他俩的哪儿个?”
“摄政王。”
裴泠沅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的坦诚。
“他说裴大人是当官的好手,遂让我来劝说你回朝。”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裴泠沅闻言不由得挑眉,这眼神看得出来是不相信的。
“我不知道。”季无虞直截了当地说道,仿佛在思考了什么了一样,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但依着他那个性子,大抵是有所图吧。”
季无虞说话向来滴水不漏,这一下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有所图?图什么?”裴泠沅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凛冽,问道。
季无虞笑一笑,不置可否,却始终没张嘴说话。
“季无虞。”
裴泠沅明显是不耐烦了,轻瞥她了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不愿再同你打哑谜,只是想实话告诉你,也算是奉劝你一句。”
季无虞抬头望着她。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惯会试些小伎俩,可庙堂之上,多的是一群你玩不过的,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再在这呆下去?我也早就给过你答案。”裴泠沅此番话夹枪带棒,好不客气,“我来这一遭的目的不过也就是为了拖裴家下水,也从来不和淮修远那般胸怀天下整日想着什么匡扶社稷……狗屁!”
裴泠沅话语一顿,最后又仿佛下了决心般,目光一冷,语气笃定地说道,
“大楚王朝,根都烂透了的东西,还指望着谁,能救它?”
裴泠沅说完便甩袖回到屋里。
只留季无虞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
“叶重梅?”
祁言把面前刚煮完的一壶的新茶倒入杯中,烟气氤氲,缭绕在周围。
底下跪着的楼影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他怎么会出现在郅都……”
疑惑在祁言的心底不断翻涌着,他嘴里断断续续念着“扶子胥”,这三个字自出现在他面前以来,每一次都可以带来新的“惊喜”。
或者说惊讶。
一个在传闻中向来独来独往的江湖人士,忽然只身入郅都,这个作为南楚权力中心的地方,被卷进各方派系的漩涡中,还牵扯出别的江湖势力,甚至,能引得映雪山庄当家人叶重梅本人出面。
最重要的,
他此番举动,无异于坚定地站在皇帝那边,亦无异于坚定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即使祁言在心中始终不觉得那位皇帝是自己的敌人。
但不论如何,这对于祁言来说,是个极其之大的麻烦。
他还在脑中商量着对策,盘算如何走下一步之时,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栖梧宫上上下下谁不知摄政王爷最喜静,若是呆在书房内更是容不得一点声响,宫人哪怕只是经过也是放缓步子,慢悠悠地走过。
能这般无顾忌的,若非辜振越即是季无虞。
可辜振越前不会才叨扰完自己。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祁言微微勾了勾唇,方才那些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季无虞一进来就蔫吧个脸,礼也不行直接一屁股坐他对面了。
祁言一瞧便知这是受挫了。
他也没怪罪,只舀了瓢新茶,递给她吃。
“说了什么?”
“嗯?”季无虞接茶的手一滞。
“你同裴泠沅。”祁言淡然自若地抿了口自己手中的茶,说道,“你俩说了什么?”
祁言对于季无虞来说,是除丘独苏外少有的让她信赖的人,所以很少会瞒,于是祁言一问,季无虞便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本来祁言还只是一脸波澜不惊,甚至在说到裴泠沅说季无虞耍小聪明的时候,还没忍住笑出了声。
季无虞当然是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下去了。
当她说到裴泠沅说的最后一句的时候,祁言没忍住皱了皱眉,随即又拿起茶浅饮了一口。
面色如常,没什么异样。
可季无虞总觉得,他心里某处被触动了。
“你在想什么?”季无虞对祁言,一向是心中所想便是嘴上所念,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想什么。”祁言淡淡地说道,“裴大人,比我想的透彻些。”
随后勾了勾唇,望向季无虞,可神思不知道是飞向哪儿去了。
季无虞还想在追问下去,祁言开口就堵住她的嘴了,问道:“她说她在奉劝你,你可听劝?”
季无虞本还有些发愣,听这句立马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解试就在下个月,你说我听不听劝?”
“那你努力。”
祁言一脸灿烂,笑眯了眼对季无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