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
“今年的秋雨来得晚了点,许是迟到了。”季无虞认真回答完,又调侃似地补了一句,“我记得我当时还挺凶的,怎么你说的?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祁言听这话便敛了表情,当日季无虞拒绝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季无虞
她这番举动,祁言心里漏了一拍,忍不住腹诽道:
“真是……”
郅都宵禁是惯例,街上处处是金吾卫,祁言拉着她走的是去温府的小道,弯弯绕绕的,总归是要远些,两聊了好一阵才走到温府门口。
此时雨势已然渐缓,祁言陪她走上台阶,送到雨淋不到的地方,又撑着伞,走了下来。
“眉妩。”
本打算进府的季无虞忽然听到祁言在唤自己名字,转过身来。
隔着那两截台阶不偏不倚,季无虞站在上面,恰恰好可以看到他的眉毛。
祁言的眉峰和他的下颚线一般,是草书大家于宣纸上随手的一折,但她知道,在往下一点位置,他的眼睛上面。
有颗温柔的小痣。
只要闭了眼,季无虞便能瞧见,
瞧见这痣的主人说:
“眉妩,你尽管向前,后边有我担着。”
季无虞一笑,问他道:
“那你会来迎我凯旋吗?”
她给予自己的魔力总是这般大,她笑祁言也想笑,笑着笑着就没忍住点了点头,
“好呀。”
…………
最后一天是考的策论,对于几乎是把南楚自建国以来的大事纪都如数家珍的季无虞来说,不在话下,行云流水般写完,再浏览了一遍便收拾笔墨起身了。
料想她背后必是有人在议论,但那又如何呢?
季无虞大跨步地走了出去明礼院,不管不顾般。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
祁言竟然,真的在等她。
在她经过的一瞬间,祁言把马车上的帘子一掀,只露出大半个下巴,轻声说道:
“眉妩,上来。”
季无虞一听便知着是祁言的声音,脑中想也没想便上了车。祁言见她动作这般干脆利落,忍不住笑话她道:“看都不看一眼,不怕是坏人吗?”
“我知道是你。”
“嗯?”
“旁人可不会这般叫我。”季无虞把书囊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理了理刚刚翻身上车乱了的发丝。
祁言望着她的动作有些出神,等她收拾好了反过来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他才收回了自己过于炙热的视线,说道:“这三天怎么样,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若是别人问,季无虞指不定就摇摇头,是祁言的话,自己却不想瞒他。
想到这,季无虞瞬间皱巴起她那一张脸,颇有些埋怨的意味道:“考的倒是还好,就是气氛确实有些怪异。”
“那会有什么影响吗,你应该……”
季无虞没等祁言温情脉脉地关怀完,就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摄政王爷,您每上朝时坐在那,知道台下站着的一半多都是反对自己的人。”她挑挑眉,说道,“您会有影响吗?”
祁言懂了她的意思,勾了勾唇,伸手把她方才又给风吹乱了的一缕发丝撩了上去,然后把她身侧的帘子卡严实了。
对于祁言亲昵的举动,季无虞几乎下意识地躲开,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不定。
祁言低笑一声,“今个风大,想什么呢?”
季无虞找补似地打岔问别的问题,
“王爷,我们一会去哪儿?”
祁言收了手,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异常,回答她道:
“去个好地方,还有,见个人。”
“好地方?那是哪儿啊?”季无虞皱皱眉头,接连问道,“还有那人……那人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但那也不是重点。”祁言这话倒不像是在卖关子,倒像是真的不是重点,他继续说道,“只是那地方,想来你定是不知道的。”
“好玩儿吗?”季无虞又一次凑他面前,颇为好奇地问道,“好看吗?都有些什么呀!”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祁言语气中满是嫌弃,可轻瞥她一眼,见季无虞眼里都闪着光,似乎很是期待般,心软了一半,叹口气说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伴随着车轱辘声的后头,丘独苏一袭薄衫从明礼院前头榕树后走出来,还夹着几点雨的秋风吹起他的衣袂。
他负手而立,眼望着离他远去的马车背,神情淡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