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强压下自己心底翻腾着的乱七八糟的情绪,费好些气力说出这话来。
一瞧着便是生气了。
祁言意识到的下一秒就开口问道:“那你要听我小时候的事吗?”
“不要。”季无虞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祁言知道她在生气,凑过去逼着她与自己对视,语调微微上挑,低声诱着问道:
“真的不要?”
季无虞本就好奇,被这一闹,索性遂了自己的意愿,说道:“那你说吧。”
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
祁言勾唇一笑,问道:“你想听什么?”
似乎想到之前那天晚上季无虞犹犹豫豫的模样,又补充说道:“什么都可以。”
季无虞没在意那般多,只觉着这人麻烦极了,明明是自己开口要说,还让她来问。
不过既然是他开自个开的口,季无虞便捡了自己最在意地问: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祁言没忍住暗笑两声,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好好的,再答道:
“我和她相识应该是在唐云澜的宫里。”
见季无虞面露疑惑,便补充道:“就是现在的裕太妃,你当时没进殿里应该没见着,总之在那之后就经常碰到,一来二去的就玩的挺好的。”
“她小时候也这么,呃……”季无虞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任性吗?”
祁言当然知道她想说的是没礼貌,带着几分打趣,说道:“她小时候还是很乖的。”
季无虞不信,“是单单在你面前乖吧。”
“我年长她几岁,总归是会敬着些,但她从小和辜振越就不对付,光在我面前掐架就好几回了。”
“说起这个,我和辜振越认识也有她的原因,他当时和世子来郅都,刚到校场候两人就起了争执。”大概是这事太过好笑,祁言说起来都忍俊不禁,“辜振越以前那会脾气比现在爆多了,力气更是和头牛一样,被惹急了直接顶她一下,当时就把人给撞飞了,唐遥妄赖地上死活不让他扶,最后还是我照顾着一起去看伤的。”
季无虞想到当时和辜振越第一次见面时,他哄着自己教射箭的时候的模样,想来还真是天差地别。
“我倒觉得辜将军性格挺好的,还以为自小就是个讨女孩喜欢的人呢。”
“他在郅都名头还好,可能是大家也就知道他是辜家二子,江南嘛……”祁言没忍住“啧”了声,“当时全江南的女儿家,估计也就昼欢受得了。”
“昼欢?”
“对,陶昼欢,辜振越的夫人。”
“这名字……之前好像听他说过。”季无虞说完后知后觉,大骇道,“等一下!夫人?他成亲了?”
祁言一挑眉。
果然还是那性子啊。
“成了,说着挑个好日子,但一直没做酒。”
“为何?”
祁言顿住,“后来北辰来犯,昼欢身死兖州,想办也办不成了。”
季无虞的笑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辜振越名字的由来。
他生于虎骁军大破百越之日,故而得名“振越,可戎安侯府请来的相面师偏说要取单字“舟”,老夫人最是信这个,戎安侯爷实在拗不过才将“振越”二字唤做字。
她从前还感慨,出生便把字定好,这辜将军也是头一遭了。
可如今回看……
辜舟,孤舟,一叶扁舟。
怎么听怎么晦气。
季无虞已然明白,这或许便是祁言很少去忆往昔的缘由,也许上一秒还是带着乐子的笑,下一秒就是沾着血的手。
想到这,季无虞的心立马也跟着沉了下来,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她提起了之前和辜振越在武场的事情。
这事辜振越早已和他说过,可这两人说起同一件事却偏偏是不同的味。
“辜将军真挺耐心的。”
可他当时说你蠢来着。
祁言轻笑两声,顺势问道:
“你箭练得怎么样?”
季无虞一滞,“许久未练了,都有些手生呢。”
“刚好麓苑那又新送来批猎物,辜振越刚好想去瞧瞧,”祁言挑眉,“刚好我教你?”
季无虞看他那样,只觉“刚好”二字,实在不真。
正要应下时,祁言却先一步想起来,“你是不是怕马来着?”
“也不是怕,就是……”季无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每每听到马鸣声都会心脏狂跳,甚至入夜梦魇袭来,混沌之中,也能感受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惧怕。
季无虞不愿提起,话锋一转道:“不过听你说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温先生会不会放人。”
祁言挑眉,“他还要关你禁闭。”
季无虞提起就忍不住抱怨,啐道:
“简直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