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父亲——在父亲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她不敢有所动作。
“走,愣着什么?回家吃饭啊。”父亲抬腿就走,直接转身离开。
小张宇沫赶紧迈着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
张赋挑衅似的在后面对她说:“小甜甜再见!”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见。
周禄怔住,小甜甜?!
张宇沫是小甜甜!
那么……之前向网友、向诡异回收站发送求助的人是她?
周禄看到张宇沫的父亲听到这一声“小甜甜”后立刻转过头,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种眼睛里的厌恶和恶心仿佛是长在骨子里的,周禄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骨肉,才会这么如此讨厌她吧。
仔细想想周禄觉得不无道理,她想起了张宇沫在店里面对丈夫的表现,又想起刚才她所看到的她的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股说不上的滋味再次袭来。
这就像是一个怪圈,张宇沫好不容易长大,离开了这个从小待了近乎二十年的沼泽地,却又进入了另一个杂草丛生的湿地,无法逃脱。
还没等周禄反应过来,场景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这一处梦境很快扭曲变形,她周围的一切像漩涡一样将她的视线扰乱。
周禄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彩色的混沌。
她试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中分辨出完整的对话。
“……”
“你说……”
“哇,她和张赋是青梅竹马啊,好好磕!”
“啊?有什么好磕的啊,据她爸说她从小就学会勾引别人了,多恶心啊。”
“那她爸也太……”
“总之我建议你少跟她接触,就算是谣言,万一那谣言传到你身上了呢?”
周禄听见了张宇沫的声音:“她们都在说我,你……没有想过替我辩解几句吗?从小时候到现在了,我们都已经在大学了!”
紧接着周禄听见了张赋的回答。
“…………”
震聋发聩的沉默声淹没了年轻的张宇沫。
“张赋,我们一段时间内不要再见面了,你不要来我的大学找我了。我没有办法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每天不想上学被人说,回家也要被人说。”
“那行啊~”
张赋语调极具反差,听起来他十分轻松。
他的嘴里好像还含着块糖,在牙齿之间嘎吱作响。虽然周禄看不到当时的情况,但她清晰的感到了张赋吊儿郎当的感觉。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继续说:“反正你的风评都这么差了,看谁还能包容你,谁还能要你!到时候你三十多了四十多了,看看你爸催不催你,会不会特别想把你嫁出去。”
“你说的对,他现在是不喜欢我,但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等我给他聘礼的时候,他不是还得笑脸盈盈地拿我的钱吗?”
“更何况,哼——其实你心底里很喜欢看到你爸被你我激怒的样子吧?那种叛逆的感觉,是不是很上瘾?”
这次,周禄终于窥见了张赋的心理感受——理所应当的贬低和对张宇沫的反应运筹帷幄的态度,让周禄感到恶心。
“啪!!!”
周禄仿佛看到了张宇沫带着涨红的脸颊,一巴掌使劲甩到张赋脸上的样子。
但很快,周禄的心沉入了大海。
“啪!啪!啪!”
类似地打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清脆的三声。
“张宇沫!我警告你!让你能完整打完这一巴掌是给你脸了!”
周禄感受到张赋心里的得意。
他此时对张宇沫说话的风格与她父亲对她的语气相同,那种习以为常的压制已经在张宇沫心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她听到了张宇沫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的脚步声。
……
周禄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她暂时无法离开这个扭曲的空间,于是她理智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
她想起张赋在诡异回收站说的那些话,这种语气被张赋使用起来百试百灵,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依旧在非常地活跃地使用着。
想到这里周禄有些不解,如果张赋从小时候就这么混蛋,那张宇沫为什么最后真的嫁给了他。
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或者……她真的如张赋所说,想利用他让自己的父亲感到不爽?
周禄在改装后的兴耀手环上标记了一下节点,根据刚才所想的内容,简单地录制了汇报。
“张宇沫和张赋是青梅竹马,两人在旧城区一起长大的。”
“张宇沫在小的时候……”
……
周禄正汇报着,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东西趴在暗处正盯着她。
它的嘴角边流下了恶心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