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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假大秦三十年 海村(3)

由吕大爷摇着橹,跟吕夫人一同盘坐在颠簸的甲板上,望着被无数黄石灯照亮的库斯城渐渐远去,刘恒焦急的内心在想:

“若是能把那些神奇的冒气机械装在船舱里、连接到桨叶上,让大海上的舟楫也能如龙车、角车、维摩纳那样疾驰,就能更快见到煎熬中的母亲吧!”

可惜,在大秦帝国,乃至已知的世界里,海运都不畅通了。

如果说上一辈人还可以驾着帆船,贴着海岸线,从红海一路航行到大秦的南海——埃及亚历山卓的王室学者托勒密根据商船的航行日志绘制过包含整个亚欧大陆的《托勒密地图》——那么换到今天的汹涌波涛之上,近海捕鱼船的活动范围,就是海路能够触及的全部。

其实,吕雉今天不是一个人进城的,同行的还有村里的美男子审食其。

他大约比她小两三岁,但两人都靠六十了。

即便如此,审叔的颜值也能秒杀村里任何一个小鲜肉。

事实上,自从刘恒记事起,刘家有事,审叔都是来帮忙的。

从海岛出发,审食其和吕雉搭船到了县城的渔码头,就分开行动了。

会希腊语语的审食其去了医馆,花三十德拉克马请了一位客民医生出诊;吕夫人则负责把刘恒从学园接回来。

指着码头公用的机械钟,两人约定在“午后后二刻”在钟下汇合。

审叔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吕夫人迟迟没有找到刘恒。

要怪就怪后者在新时代的失语。

薄夫人的状况刻不容缓,审食其只好带着医生先行登船。

待到吕雉和刘恒赶到渔码头,已经是晚上了。按理,所有渔舟都各回各村了。

巧的是,吕马童的渔网又坏了,借光补网的同时却等到了要搭船的娘俩。

……

吕雉和刘恒跳下舢板,顾不得帮吕马童把小舟推上沙滩,便淌着水跑上岸。

娘俩都穿着皮凉鞋,涉水十分方便。

当时是三世皇帝二十四年的一月,严格说属于春季,但刘恒出生以后,四季都没有冷过。

与刘家只有一屏之隔的酒馆今天压根没有开业。

刘恒一进门,就借着黄石灯的光亮,看到母亲直挺挺地躺平在大堂的一条长桌上,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煞白的小腿裸露着,上面蜿蜒着一道鲜红伤口,活像一条八爪鱼的触须。

全家人都在酒馆大堂。

满头白发的刘邦,愁眉苦脸地窝在角落里,而胖乎乎的刘元、刘盈堵在门口,呆呆地注视着她和他的姨娘。

吕雉和刘恒回来前,只有审食其和请来的医生在忙碌着。

客民医生头顶留着地中海式的一圈卷发,胡须浓密;站直了的话,比一屋子人都要高出一个头来。

因为忙得出汗,医生便把束腰短袍的肩扣解开,把上衣部分完全展开,绑在腰间;裸露着的胸膛,便如海边一块生满青苔的礁石,密布着卷曲的胸毛;

刘恒回来了,能减轻审食其的翻译负担。

吕夫人已经跟恒儿解释了:

“鸡鸣”时分,薄夫人就出门,去海滩采集海贝和珍珠,但到了“朝食”的钟点还没回来吃饭。

吕夫人刚想出去找找,审食其就把不省人事的薄夫人背了回来!

她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想必是又被暗礁割到了。这是一名浅滩采集者的常态。

但是这回,被割伤之后为何病来如山倒,只有县医馆的医生能给出猜测。

通过恒儿的翻译,医生告诉病人家属:

在热带海域,某些鱼类的体表有时会携带一种毒素。

如果人在处理这种鱼时,手脚被鱼鳍割破,毒素进入体内,后果十分可怕。

病人被割破的四肢会迅速红肿、发炎,下一步就是彻底腐烂,需要立即截肢。

目前,这是最符合薄夫人病情的解释。

“海边人祖祖辈辈都杀鱼,”吕夫人质疑道,“怎么就没碰上这种毒鱼呢?”

这个问题根本没翻译给医生,审食其就摇头道:“过去天气哪有现在这么热啊!”

是啊,在三世皇帝的大秦,所有老黄历都不适用了。

操着流利的通用语,刘恒又提出问题:“但是母亲受伤的小腿并没有出现红肿,反而白得毫无血色!”

医生点着头说:“这就是解释不通的地方。其他症状,划伤、高烧、昏厥,都符合鱼毒中毒。但病人的肢体并没有发炎。”

“眼下唯一的办法,”外族医生说,“就是按照鱼毒中毒来治疗。但愿能够好转。”

已经花了很多功夫清理好了伤口,医生打开了随心携带的药箱。

只见皮质的匣盖上,绘着希腊医学的标志:两条蛇相互缠绕在竖直的权杖上。

中原人第一次看到这个标志,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恒便跟家里人解释:希腊人之所以用蛇代表医术,是因为这种动物有着异乎寻常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