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吾接入玛丽的数据库,搜索到录像目录,然后锁定八月十七号当天的录像资料,拷贝了一份传输至自己的脑机接口,存储在自己的大脑中。
再次回到玛丽的数据库时,柒吾的心里突然萌生起一股危险的探知欲,她将日期退至八月十七号的前后两天——八月十六号、以及八月十八号。
她将这两天的录像也拷贝了一份。
拔出连接线后,柒吾依旧不打算结束,她敛起下巴,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在威胁她的仿生人。
卢修斯不解地皱着眉,刚想开口询问,柒吾慌忙抬手堵住他的嘴,墨色的那颗眼珠不敢置信地都快脱出眼眶,她重重地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间。
——再敢说话,就等死吧。
卢修斯彻底妥协了,眨着眼表示自己什么都会照做的。
然后,柒吾让他拔出自己的个人连接,也接入到玛丽的数据库中。
玛丽只开放了读取录像的权限,他接入也不会挖掘到任何有利信息吧……卢修斯思考着柒吾的目的,迟迟没有动作。
柒吾可不会等他墨迹,直接抠出了他手掌心的连接线,连接接入。
同为高塔科技公司的仿生人,如果某一款型号的程序发生了故障,另一台型号更先进的仿生人能检测出前者的出错报告吗?
这个想法不太靠谱,听起来也够疯狂,但很值得尝试一次。
DX以前总说柒吾的性格很犟,固执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认定了一件事便要深究到底。
正如此时此刻,一个念头早就扎根进了她的内心——玛丽,绝对没有表面维持的那样井井有条。它,是故障产品。
玛丽脖后的接口窜出了几簇细微的火花,数据线通向卢修斯的掌心,他的表情变得格外阴沉,湛蓝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黯沉。
为什么、为什么数据库的防火墙秘钥——会是“NOAH”?
又是“诺亚”?
“诺亚”究竟是谁?
又或者说,“诺亚”究竟是什么东西?
湍急的数据流随时会污染仿生人的程序设定,似一把镊子生生剥离起一层皮肤,皮肉分离时痛彻骨髓。
卢修斯无法再承受内部程序的紊乱,一把扯下了个人连接。
他喘了几口气,抬眼时正好对上柒吾那双充满探知欲的眼眸,她问他:结果如何?
卢修斯移开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没有异常。
柒吾失望了,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她唤醒了玛丽,宣布此次行动的结束。
玛丽睁开眼,说道:“得到您想要的东西了吗?”
这语气、这说辞怎么听着怪怪的?有些不太像那个一贯恭顺礼貌的玛丽……
未等柒吾凝视的目光在玛丽的脸上盯出一个窟窿眼,玛丽转而微笑起来:“柒吾小姐,请随我离开吧。”
标准化的唇角微笑弧度再次出现在了玛丽的脸上,这下,容不得柒吾心生怀疑。
柒吾只能将这个微妙的变化抛至一旁,跟随玛丽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回到宽敞又透亮的客厅时,罗斯戴尔太太还在通话中。
她一只手轻轻搭在眼前的玻璃窗前,双眼望着窗外淡白色的沙滩,沙子泛闪着朦胧的日光,碧波涌起,冲刷过平静的沙滩,浇灭不易察觉的光亮。
她的表情说不上轻松,紧锁的眉头折磨着她,而她握紧拳头,锤向玻璃窗的动作也绝对称不上优雅。
奥芙拉·罗斯戴尔,那个举止优雅、柔情似水的贵妇人吗?
为何会突然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
……
永远不要被事物的外在表象所欺骗,试着去预见、去发现事物的走向。柒吾回想起了DX对她的教导。
DX说得道理她都懂,可真正实践起来时却难于登天……
离开别墅时,出租车服务公司的专车还停靠在路边,柒吾钻进了车里,松了一口气。
罗斯戴尔家怪异的氛围真是快要把柒吾憋疯……她仰躺上座椅靠垫,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车顶,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等到仿生人坐到她身边时,她说:“可以停止录制了。”
卢修斯按下了停止键,拔出存储芯片,交到柒吾手里,“继续录制的行为,违背了您和罗斯戴尔太太的约定。”
“约定?”柒吾不以为然地接过芯片,“随口一说而已,又没有法律效力。再说了,没有被阻止,那就是默认同意。”
这是强词夺理,卢修斯十分确信。
但他也没有立场指责,因为严格来说,他们是共犯。
车辆启动,人工智能设置好目的地,驶向礁石区的中华街——柒吾的住所处。
路上,仿生人时不时盯着她看,“卢修斯?”他说,“您确定要绑定这个姓名吗?”
“都行。”柒吾闭着眼休息,不以为意地应付了一句。
只是个代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