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可在外人看来,父母兄长都是“仁”的。
父亲临危受命前往淮州治水,收拢灾民,修筑堤坝,旁人都说他造福万民,功在千秋。
所以那些许被驱赶回原籍无依无靠在阴雨中冻饿而死的灾民,都不配在他功绩后留下性命。
母亲待下宽和也是出了名的仁善。
所以府里仆婢要更为听话懂事,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合该被捏在主人手里,一入府就得先驯乖觉。
如同母亲送她的那只小狗似的。
兄长也是“仁”的,他乐善好施,总肯花钱资助那些有才学的贫寒学子。
所以他不仅在读书人中声名远扬,那些得到恩惠的学子也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他身旁,纷纷称赞他,极力奉承他,诚心为他效劳。
父亲说这是结党,兄长说这是因他的善心汇聚的“君子党”。
“这就是你想确立的“仁心”吗?”
薛妙妙询问自己。
明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可薛妙妙依旧踌躇不定,她有预感只要她确认,似乎就能叩开那扇模糊的大门。
或许有哪里不对?
但至少她确认只要打开那扇门,她就可以得到天地回应,拿走生来就被天地馈赠给她气运。
虽然所剩不多!
但击杀外面害人的鬼神,似乎也是极简单的事情?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隐隐能觉察到,天生凤命——既然带了天生二字,那样庞大的气运本身就是天地馈赠。
天地送给你这样庞大的气运、尊贵的命格,真得能容忍你成为拥有这样一颗“仁心”吗?
薛妙妙反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若真要变成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为什么一开始不让她生在真正的锦绣富贵窝里?
何必要同阿娘相依为命,在府中看祖母眼色?要向父亲撒娇卖痴?
若身负大气运,为什么还会让她几经波折有机会去直面那场水患,又何必让沉香来到她身边?
这时候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她混乱的意识里发出轻轻叹息。““仁”之一字你尚未参悟,确定要以它立为道心吗?”
那声音实在太过温柔,即使音色陌生,也让意识混沌的薛妙妙生不出警惕,她喃喃回答:“我不知道。”
那声音沉默片刻再次叹息道:“万族之母,只是当年在战火中苦苦挣扎的众生对那位人皇之妻的期许,并不该是后来人的枷锁。”
“你可以只做人皇之妻,无论你如何选择,这片天地包容万物终不会怪罪你的。”
“可我……不想做人皇之妻。”薛妙妙意识挣扎起来。
那女子似有意外,“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不想做谁的妻子,我崇敬那位万族之母,可我不想成为她!我只是羡慕她能那样厉害而已……”
“我迟迟不肯定下那颗“仁心”,并非怕天地怪罪!”
“我只是觉得……那颗仁心虽然有用,却配不上天地给予我的馈赠,或许我已经把那份馈赠弄丢了……"薛妙妙意识逐渐低落,“从小到大阿爹阿娘都把我捧在手心里,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但也只是一颗需要珍爱,小心呵护的明珠,我只需要一直存在就好,也没人会期待我能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我感觉自己能去做些什么!我想要做到最好……可好似不行,我还没想明白就要死啦……”
那道声音反而笑了,“原是个还没有确立道心的小姑娘,这般挣扎不熄的生命之火,怪不得能靠着燃烧气运活到现在。”
“我会为你开启一道心门缝隙,你可以靠着燃烧气运灭杀外面那些东西。”
“只是……你且记住,囚龙的气运已经剥离出去绝若不可擅用!水族凶残狡诈已被天地厌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至于剩余气运我为你引出之后,三指可够你存活一日,多做善事积攒功德气运方可以有一线生机,若是消耗殆尽你则必死无疑。”
随着女子话音渐渐消散。
薛妙妙混沌的灵台仿佛被清风拂过,霎时恢复清明。
“姑娘醒醒——来人啊——”
管事忍着恐惧放声大喊,他眼中本已经低垂着头渐渐没有声息的二姑娘似突然惊醒。
眉间星星点点不断浮起的金芒汇聚在她的左腕上,刹那间随着那只勒住她脖颈的焦黑鬼手被映照而出,她左腕上的闪烁不断的金绳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沉香尸身里和贴合在管事脑后的怪物同时发出两声重叠的哀嚎!
在焦黑鬼手缩回的瞬间,薛妙妙抓紧机会蓄力翻身滚到一旁!
她强忍着脖颈和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手中不知何时竟紧紧地攥住了一根金色的长鞭。
薛妙妙仰着脏黑的小脸冲管事高声喊一声,“低头!”
管事会意,猛地向下一蹲。
薛妙妙用力挥动手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