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蜂场。白天放蜂,晚上收蜂,一直也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直到桑二死的那天。
那一天日头太好,到了夜里暑气也没消,牛大哥就到林子里找了个水沟洗澡,可等他洗完澡回来一看,桑二直挺挺躺在蜂箱旁边,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惊恐,一摸,人都凉了!
有人问:“牛大哥,你洗澡洗了很长时间吗?”
牛大哥摇摇头,“担心有小贼偷蜂,胡乱洗了一通就完事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那,你在林中洗澡时可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这个人又问。
牛大哥仔细回忆,“林子里树多,叶子乱响,没听见啥怪音。”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洗完澡往回走的时候,倒是听着蜜蜂的嗡嗡声比以往大了不少。”
他一拍桌子,扭过身子来,“兄弟,要不是你问,我还想不起来呢.......”
牛大哥这才发现,发问的人原是个肤白胜雪、娇艳压花的年轻姑娘。
姑娘水灵灵的杏眼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牛大哥红了脸。“小姑娘打听这个干嘛?也不怕做噩梦。”
叶宁星嘻嘻一笑:“好奇嘛!”
顾无忧伸出一只魔爪,把她的脸扳回来。“安静吃茶。”
从茶肆里出来后,叶宁星沿着河岸的树荫边走边同顾无忧探究案情。
被害的人都是年轻强壮的男子,死因皆是失血而亡,且凶手作案时间极短。
的确不是普通凡人能做到的事,行凶者大半是妖魔邪祟。
可是,行凶者为何只挑蜂农下手呢?
她想得入迷,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只有蜂农呢!”河岸下传来一个敞亮的声音。
叶宁星低头一瞧,原来是个洗衣服的大娘仰着脸,跟自己说话呢。
她扯扯面无表情的顾无忧,“线索上门了!”
叶宁星坐在大娘身旁的石头上,笑着问道:“婶子莫不是知道什么?”
大娘在发白的粗布蓝衫上擦擦手,“还有个外地的花匠也被害了!”
大娘十分爽快健谈,讲得宛如亲见一般,绘声绘色。
被害的外地花匠是来这边山里采兰花。知道山里闹女鬼,还特意挑了个晴好的天,一早就进山了。
可一直到太阳落山,花匠还不见踪影。花匠娘子赶紧托人去寻,可谁敢到山上去寻他?
第二天,进山的猎户发现了他的尸体,据说他已经僵硬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株兰花。
说到这里,大娘脸上透出恐惧:“说不定,就是那株兰花把女鬼引来了呢!”
“这也太吓人了!”叶宁星睁大眼睛,一脸“惊恐”,“那这花匠也是死在山上的蜂场里吗?”
大娘摆摆手。“傻孩子,他去蜂场采的到兰花吗?他是把命丢在一处山谷里。那山谷又深又窄,很少有人进去,所以生了不少漂亮的兰花。”
立在水边的顾无忧问道:“花匠明明知道山里闹女鬼,为何还要进山采花?”
大娘叹气:“还不是想卖给李员外家赚银子!说起来,都是可怜人!不过这事也怪不到李员外头上!李员外可是个难得的大善人,出事后还赏了他家棺裹的银子。”
李员外?叶宁星心中一动,又是这个李员外。
还没等她细想,大娘忽然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笑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一瞧就瞧出来了,这形影不离的模样,必是新婚的小夫妻。”
又偷偷附在她耳边叮嘱:“你家里这位郎君生的这般好,可一定小心那女鬼!”
叶宁星抬眼瞧顾无忧。他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扭了头看水里的禽鸟。
大约是觉得被冒犯了吧。
她抽回自己的手:“这位郎君,是我三弟。”
大娘笑容一滞,讪讪道:“两位看模样长得不大像,怪不得婶子认错了。”
叶宁星微笑:“我们是不同娘生的,所以不像。”
大娘张张嘴,又闭上了。
午后的天气越发闷热,聒噪蝉鸣在树梢响个不停。
叶宁星被扰的心绪烦乱,走在路上也无精打采,不想说话。
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离顾无忧也越来越远。
顾无忧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停在了卖凉饮的竹担旁,正从小贩手里接过一碗杨梅饮。
他耸耸肩,走过去。
冰凉的杨梅饮入口,叶宁星发出满足的喟叹。
“口腹之欲。”顾无忧吐槽。
许是日光太晒的缘故,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叶宁星歪着头,抬眼看他,笑道:“想喝的话也可以来一碗哦,我请客。”
一点儿紫红的杨梅饮沾在她的唇角。
像是浅淡的唇色上擦了一点胭脂。
顾无忧淡淡地转开眼。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