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姜贞儿一着,便处处看她不顺眼,总拿言语挤兑她,那姜贞儿也心高气傲,丝毫不肯低头,二人竟成分庭抗礼之势,余下宫女,或明着巴结青杏,或暗着吹捧贞儿,唯有小九和妞妞自干自事,不与她们拉帮结派。
小九一边用着饭,一边把今日之事听了个大概。
贞儿一早便照例去了绣坊,但是饭食还回来用,结果中午一进门就听见青杏等人编排自己,说些攀高枝儿的不入流的话。
她也来了脾气,登时撂下碗筷,扭着腰直往绣坊去了,走时还说宋嬷嬷留她用饭、看不上她们下人房这三两油腥等语,把青杏气得倒仰,这才有了小九她们回房时所见的一幕。
饭毕,小九和妞妞出门在廊下站着消食。
小九看了看左右无人,开口道:“你忘了上次替贞儿说话,被她一通教训,你还敢触她的霉头。”
妞妞有些委屈,倚着廊柱,撇了撇嘴:“我这次不是想为贞儿分辩,青杏虽然与她不和,倒也有几句没说错,贞儿还算我们的人,却总不做事,日日跑去绣坊露脸,她的活自然要平摊给我们,这算什么呢。”
“这话固然不错,可我们再不平,也不该流露出来,”小九看妞妞一脸疑惑,解释道,“你细想,贞儿帮着绣坊做工,纪嬷嬷可知情?”
妞妞懵懵地点头:“自然知道。”
“那便是了。连纪嬷嬷都知情,旁人反对有什么用?退一步想,纪嬷嬷手底下白白少了一个做事的人,还能默许此事,保不齐私底下与宋嬷嬷有过往来,或是收了什么财物,或是许了什么好处,反正是不能明说的,你我的牢骚若是传到纪嬷嬷耳中,倒像是不满她似的,好处没有,平白惹她嫌。”
妞妞恍然大悟,又想到了什么:“可青杏怎么……”
“她是纪嬷嬷眼里一等的得意人,只要有分寸,便是和贞儿打些擂台也无伤大雅,咱们只管老实做事,”小九顿了顿,笑着在她额上重重戳了一下,“你呀,就只管吃饭!”
妞妞揉着头直喊疼。
二人闹了半晌,妞妞叹了口气道:“难怪额娘总担心我进宫后吃亏,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如此多弯弯绕。”
小九看着她尚有些圆润的小脸,摇了摇头:“那是你阿玛和额娘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们所遇之事,不过世间险恶之万一,但愿你一辈子都能顺遂如愿。”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可那样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冷眼、恶言、谩骂、羞辱,她是一样不落地尝过了。
妞妞小狗似的贴过来:“只要有姐姐,我什么都不怕。”
小九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说道:“好,只要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
谁也没料到,当夜就出事了。
三更刚过,隔壁下人房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的惨叫,紧接着是一阵慌乱,有喊救命的,有大声呵斥的,隐约还能听见啜泣声,好不热闹。
小九和妞妞这屋的十余人也被惊醒,一个个披衣下床,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有个胆大的宫女出门看了一眼,很快便面无血色地跑回来。
“出大事了!贞儿拿这么长、这么粗的针,把青杏的脚给捅穿了!”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比划。
众人哗然,妞妞吓得跳起来,语无伦次道:“怎……怎么会?!”
有还算镇定的,揪着她问:“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就捅了?她俩虽然不和,也不至于动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出门探消息的宫女脸色惨白,看样子吓得不轻,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叠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看了一眼,全是血……青杏脚上……她们说是贞儿做的,那针还在脚上……”
她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可仅凭这几句,就把听的人吓了一大跳。
小九搂着怕得发抖的妞妞,强作镇定问道:“可请了太医?”
那宫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青杏她们只闹着去请纪嬷嬷,绿漪去了,没……没看见有人去请太医……”
小九一愣,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大喊道:“纪嬷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