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先是脚一软往下一挣,再顺势往前倒,虽然头也要触阶,但却比直接撞上去卸了力,不至于真的搭上性命。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众人忙扶起贞儿时,见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着实伤得不轻。
这边动静闹得实在大了些,把本没注意的舒妃等人也引了过来。
看姜贞儿似晕非晕地说不出话来,纪嬷嬷抢先一步分辩道:“这个新来的胆大包天,昨夜竟为泄愤,将针藏在同寝宫女的鞋中,心思之恶毒,骇人听闻,奴婢这才想着教训……都是奴婢的不是,污糟了贵人的眼,这就……这就把她拖下去管教。”
舒妃也不是傻的,她走过来看这宫女一副拼命之态,便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平时,她纵然看不惯这些下人之间的龃龉,也懒得放下身段去管,可偏偏今日心中还念着无故发落苦夏的事,便有意要在荷华和众宫女面前做出个宽和的样子。
荷华忽然诧异地出声:“这是在绣坊做工,唤做贞儿的那个?”
舒妃转头看着她,问道:“你见过她?”
“回舒妃娘娘,前几日我去绣坊替我们主子改一件小袄的腰身,就是这丫头做的,手倒巧。”荷华回道,只字不提贞儿是给自己做活。
舒妃神色一凝,从荷华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意思,既然是给令妃改衣,这“手巧”的夸赞想必就是出自令妃,令妃擅绣,说不准有些心仪这宫女。
她看向纪嬷嬷,声音比刚刚冷冽了许多:“好端端的,怎么会残害同寝的宫女?”
纪嬷嬷还未答,荷华眼尖,看到姜贞儿散落的发丝下有伤,便开口斥道:“宫女犯了天大的错,自有内务府管教,你们平日骂几句便罢了,怎么敢私下用刑!”
舒妃闻言骇了一跳,她看那宫女身上带血,还以为是顺着头脸流下来的,并没有多想,谁知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竟然比她这个后妃还要胆大,只手遮天起来。
纪嬷嬷面如火烙,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贵人们一向不踏足此处,他们这些管事沆瀣一气,早已说一不二,谁能想到这舒妃今日这么得空,专门跑到内务府管起闲事来。
她的那点子伎俩,也就是仗着年纪大见识多,哄哄这些嫩瓜秧子,根本入不了后妃宫女们的眼。
舒妃见她连事情经过都不敢说,看了一眼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姜贞儿,更加生气,当即就要把人送去慎刑司。
她的大宫女芳菲多留了个心眼儿,怕自己主子传出三天两头和下人过不去的名声,不着痕迹地拦了一下:“娘娘莫急,先把这宫女送回房请个太医看看,千万别没查清楚就先丢了命,再问问这些在场的宫女,可有什么内情。”
说完便给自己身后的两个宫女使了眼色,纪嬷嬷的人哪里敢说个不字,先前掌着贞儿的绿漪和采薇早躲得远远的了。
舒妃目光投向小九等人,却无一人出声解释,无他,只因纪嬷嬷积威深重,这些宫女中最大的也才十四,见到这种架势早已吓破了胆,遑论与她对质。
妞妞虽然平日里敢“仗义执言”,现在却嚅动着嘴唇不敢出声,舒妃出身高门,周身气质非同寻常,令她想起舒穆禄氏那位不苟言笑的尚书夫人。
小九旁观了这许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直接深深地跪下向舒妃行礼。
“娘娘容禀。”
她把头埋在胸前,舒妃只能看到一头乌黑,便说道:“起来回话。”
小九施施然起身,不经意瞥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纪嬷嬷,只见她脸涨得青紫,拼命地冲她挤眉弄眼。
小九从未受过她的恩惠,又怎会如她的意,用细嫩的嗓音恭敬回道:“昨夜青杏突然高声叫喊,我等去看时,见她右足被一根针刺穿,口中还嚷着贞儿的名字,随后纪嬷嬷来带走了她们二人,今日天未亮时又派人去了绣坊,正巧绣坊的人查出贞儿取了一根骨针且尚未归还,纪嬷嬷便以此为物证,要发落了贞儿。”
她三言两语,将此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贞儿与青杏素来不睦,众人皆知,昨夜尚无根据时青杏等人便怀疑贞儿,也情有可原。可奴婢以为,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其一,青杏脚掌被针刺穿,血流了一地,十分骇人,当时是绿漪去禀报的纪嬷嬷,若是她如实说了青杏的情状,纪嬷嬷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派她去请太医,而非仅带着一兜子止血的炭灰就一道回了下人房,就好像……知道青杏伤得不重似的。”
纪嬷嬷刚要反驳,瞅见舒妃脸色不善,便缩着头萎顿在地。
“其二,我们平日学习绣活,身上都有针线,可害了青杏的偏偏是根寻常人家难有、唯有绣坊可以登记取用的骨针,偏偏纪嬷嬷就认识,偏偏绣坊处也正查出少了一根骨针,如此多的’偏偏‘,不似巧合,倒像是计划好了。”
“如此多的可疑之处,纪嬷嬷竟不觉得,随意便要惩治贞儿,甚至不惜动用私刑,想来是奴婢愚钝,不及嬷嬷明辨是非。”
一番话夹枪带棒地说下来,纪嬷嬷听得汗流浃背。
舒妃听完,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