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连忙将弓箭交予随身侍从,来至她旁侧,一屁股坐了下来。
“呼,可真累死我了。”
凉亭内仅有二人,萧沁澜卸下心防,笑着调侃道:“往年偷袭敌军时,时常需在某处待整整半日,也未见你喊累,现下何以这般娇气。”
“非是身之累。本王身体健朗,一圈击倒几个番邦人不成问题。”蔫润知立即反驳,抬起手臂上下展示,“可现在每日为琐事劳心又劳力,真真儿是心累得紧。”
“行军打仗,亦需计谋。”
“这岂能一概而论!行军打仗,击败的是外人,要我怎么样皆可。但兹时这朝内朝外,众生生活安逸,有些人却将那些小算计指向自家人身上。这皇权富贵,果真这么重要吗?”蔫润知单手托腮,凝视着她。
萧沁澜遥望远方的赛马者,“你每日醒来,丫鬟仆从侍候,天下大儒、朝中勋贵任你挑选。所欲之物即能获取,普通百姓却需要费尽心机体力。无需担忧日常生计,无需忧虑开销多少。换做往昔,你敢想象吗?”
“往昔……”蔫润知双手摩梭着手中茶杯,“往昔日子确是艰难了些……”
“除却艰难,尚需忧虑自己明日是否能够存活,母亲与父亲于前线何时回来探望自己。兄长毋庸多言,至此地步,谁又愿回到过去呢。”
“嗯……”蔫润知眼神难掩失落,继而重新振作精神,直言不讳地开口询问,“沁澜,我头脑愚钝,不喜那些算计人之事。
我知你不喜上朝听课,不若……你将来定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像现在这般战战兢兢。不若我们……成婚吧!”
“你不想要亲王之位了?”
“母亲已逝,若是今日之前我定继承她的遗愿,尽心尽力守着忠勤伯府,不使他人得到。但今时不同……”
蔫润知蹙眉道:“我知出了这等大事,定然有诸多学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他们的牺牲反倒变为我的机遇,自今日起,父亲碍于名声不会使妾室之子继位。
朝臣忙于收剑锋芒,不会偏袒父亲。醇亲王这个位置,只要与太后言一声,永远空置无人敢抢夺。这样,我就能对得起母亲,与……”
与你白首偕老。
纱幔轻舞,凉风在此时徐徐吹来,萧沁澜发丝微微散乱。
她灿然一笑,圆润的眸中盛着星河,点点发亮,“你如今几岁?”
“……二十,你知道的?哦,我并无通房丫鬟,此事你亦知,日后定然不会有妾室……”
“无通房丫鬟,怎知与我怎样白首相偕?”
“如何不能,我会善待你,每日清晨为你梳妆,每日归来与你言朝堂趣事,与你练剑比试……”谈及此处,蔫润知眸中显露出向往,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深情。
“夫妻之间,岂止有此。”萧沁澜喝了口茶,十分正经道:“你懂怎么使我身心愉悦吗?”
“知……知……”
蔫润知只是不爱动脑,但并非愚笨。
他瞬间明白她的意,面庞陡然涨红,瞪大双目,结结巴巴,“你……原是这般之人……”
“何等这般之人?”陆墨凌的声音蓦然自亭外传来。
除大臣之外,好似每每有同龄者接近自己,他便会凑上前来。
“无碍。”见来者为谁,萧沁澜面色不改,眸中笑意稍减,“兄长在与我闲谈。”
“闲谈何事?”陆墨凌落座对面,似是随意一问,“我在马上便看到你们说说笑笑,甚为热闹,想必是有什么趣事。沁澜,你们不会瞒着我等,藏了秘密吧?”
“什么秘密啊!”
其余备太子骤然齐聚,凉亭内顿时人满为患,就连吹拂的清风,亦变得燥热无比。
唯独陆承韫与司空颢一人立于一侧,好似是在罚站,沉默不语。
人多眼杂,陆墨凌也没了继续试探的意思,饮茶歇息片刻后,与众人继续习练骑射弓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萧沁澜行至台阶旁,靠柱而立,“怎么不去?”
“你有事要与我谈。”陆承韫凝视前方,神情带着惯有的温和,玉树临风。
萧沁澜忽然笑出声,“就看了你两眼,便如此聪颖。陆承韫,明日深夜,切记留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