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大门敞开,府门内外,挤满了粗布灰衣的百姓!
莫说人头攒动,便道一句“人山人海”都不算过!
甚至明光二人身后,还有不少人赶着跑来,一头扎入人群,焦急地往里挤。
知道的是来京兆府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到西市赶集呢!
明光叹了口气。
她倒是知晓缘何如此的。
景帝登基日短,虽杀了数不清的奸恶罪臣、贪官污吏,但入京前,几处司法官署便“巧合”地走水,所有卷宗,被一场火烧得干干净净。
陈年旧案无处可查,京中旧贵也夹紧了尾巴,司法官署无威可立,百姓们便都小心观望着,莫说递状纸,报案都无人敢来。
京兆尹孟玄因空坐七日,终于坐不住了。
在府门外张榜布告——
凡来京兆府报案者,皆可领鸡蛋一枚。
一夜之间,情形大变。
翌日开门,立见数十百姓围在外头等候,短短半个时辰,衙内便人满为患。
忆及此,明光又叹一口气。
这个法子,若有人上诉,便能混在人群中,不叫旁人轻易发现,安心护住身份。
但连日下来,来的仍只老妪老翁,未能如愿引来一个递状纸的。
报的案更……
昨日窝里丢了颗蛋,怀疑被隔壁的鸡摸走了,今天藤上少了根瓜,怀疑叫隔壁小孩偷摘了,或者家中进了老鼠,将缸里的米吃了,问京兆府能否派人帮忙把老鼠抓了,鼠肉换成铜钱,补点米回去……
并非瞧不上这些零碎事,但凡报了案、核了实,孟玄因都派人处理了。
可这等事处理得再好,也只攒得了慈,绝立不上威。
景帝要的是立威。
要的是天下万民相信,新朝律法,公正无私。
思绪电转,倒只瞬息。
明光清咳一声,绽开个笑来,牵起尹风:“门口人太多了,我们换个法子进去。”
尹风疑惑,却根本来不及多问,突然便被明光抱住,竟同初见那夜般一下腾空而起!
耳畔风声呼啸,眼前光影闪逝,几个转瞬,落回地面。
尹风脸上讶色还未消散,人却已直接站在了京兆府内!
往来衙役们亦满脸大惊,愣在原地。
明光却轻巧地冲他们笑笑,熟稔地招呼道:“诸位辛苦了,继续忙。”
说完便拉上尹风,大步从后衙走进大堂,再在堂中众人同样惊诧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上座前,敲了敲书案。
案前坐着名青布素衣的中年女人,低头正认真写着文书。
被明光敲了案,却是笔不停、头不抬,只道:“排队去。”
明光于是出声:“孟大人。”
孟玄因仍没抬头,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排队去。”
明光叹了口气,回头向尹风伸出手。
尹风愣了下,反应过来,忙把手中状纸递给她。
明光扬唇一笑,潇洒转身,一挥手便将状纸……轻轻放在了孟玄因案上。
孟玄因动作一顿,这才停笔。
目光落到状纸上,笔尖余墨“啪”一声滴下。
明光提醒了声:“孟大人?”
孟玄因没应,但搁了笔,两下便将状纸叠好,收入袖中。
而便站起身,拿过架子上的大氅披上。
孟玄因亲随见了,忙走近来询问。
孟玄因终于看了眼明光,淡淡一笑,语气慈和:“点人,随我去观府。”
万事俱备,东风也至。
亲随一惊,随之眸光大亮,绽出喜色。匆匆下去点人。
孟玄因则已直接走出大堂,头也不回地先行而去。
尹风望着孟玄因背影,呆了住。
被明光叫了下,才急忙抬步跟上。
明光却放慢了步子,带着她悠悠地走,笑吟吟道:“怎么,被孟大人的雷厉风行吓着了?”
尹风讷讷点头,回过神,才问:“孟大人一定会处置观晟,是吗?”
明光跟着她点了下头:“是。”
尹风当即露出喜色,追问道:“如何处置?”
明光敛了笑,一字一句道:“强占民女,按律处以宫刑。”
“宫刑……”尹风却皱起眉,突然急了起来,“宫刑是不是死不了?”
明光眉梢微动:“你想让他死?”
“当然!”尹风不假思索,“姐姐虽活着,但一日日生不如死……只要观晟一天没死,她便绝不可能好起来……为什么孟大人不能判他死刑?!”
明光没答,但道:“处以宫刑,他往后,亦生不如死。”
“那也不够!”尹风激动起来,“我娘死了!是生生被观晟这人渣气死的!我娘、我姐、我,我的全家都被他毁了!”
明光却仍平静,但停下步子,十分忽然地问:“你信我吗?”
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