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陈至(四)
同归于尽,死在这荒凉的漠北?"
"一-怎么说?"穆孚一面喘息,一面吃力地笑了笑,"是放我一条生路,还是要跟我他大抵是觉得胜券在握,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来,擦了擦头顶细汗。几乎是享受地听着周遭的将士骂他无耻逆贼。
是啊,这一整个大军都听命于卫崇。拿住了卫崇,当然就是拿住了生路。然而他真的拿住了吗?
言语间,卫崇看了眼自己被刺伤的前胸,甚至又看了眼穆孚,神情却一直冷硬,不为所动。
"你想逃?"他问。好像不过是随口一问。
穆孚隐约意识到了不对。
就像是.....就像是卫崇还沉浸在方才乌孙人的那句“谶语”当中,哪怕是这样危急,不,已是半只脚要过鬼门关,实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了,卫崇也不受控地在走神。穆孚当然不知道卫崇在想着谁。
但身旁那些将士已然更进一步地围了上来,他这么会审时的人,当然知道再等片刻,哪怕有卫崇顶在前面,他恐怕也难逃出重围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又猛地刺进去一截。
血猛然涌出,瞬息间染红了一大片衣袍,甚至从那细甲被匕首刺开的缝隙之中冒了出来,煞是吓人。周遭的将士果然再不敢上前,连大气也不敢喘了。然而卫崇仍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
“别犹豫了,放我走!”穆孚绝望地喝道,“不然没你好果子吃一一”铁壁一样,哪怕胸前已经插了这样一把锋利的匕首,依然稳稳地拦在他面前。--事实证明,他的绝望,他心底隐隐的不安,都是对的。卫崇就好像真正的铜墙下一刻,话音未落,卫崇便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了穆孚握着匕首的手腕。万籁俱寂,连卫崇的动作都看似平缓温和,可穆孚面上的绝望与惊恐却无声地扩张。一切发生得太快。
只听得一声骨骼断裂一般的脆响。
穆孚惨叫出声前,他的手腕已经被卫崇硬生生地捏断了。剧烈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他再也顾不上那匕首,吃痛地松开,一面惨叫出声,一面腿软,骤然在卫崇的面前跪下。同先前那回他假意投降的跪截然不同了,他抱着已经断掉的手腕,几乎是滚了半圈,满头大汗,痛苦得来回翻涌。但这回,那一声声的哀嚎也很快戛然而止--他很快疼昏了过去。惨叫一旦停下,周遭的死寂就越发突兀。
士,一时间也都屏息凝神,震怖非常一-
那被掳获的乌孙人,两股战战,几欲要一起跪下的向导,甚至连卫崇手下的那些将这样惨烈的情形,哪怕是这些久经沙场的部曲,也没有人敢吭一声。唯有卫崇,若无其事一般,丝毫没有停顿地用那只刚捏碎了穆孚手腕的手握住胸前匕首,然后才一抬眉。
“愣着干什么?"卫崇道,“给我撕点干净的麻布来。”
众人这才回神。很快有机灵的不知从哪寻来了布,颤颤巍巍地递来。便见卫崇又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猛地用力,竟自行用手,把那匕首生生拔了出来!
“当啷”一声,匕首落在昏厥的穆孚身边。
然后,卫崇手中动作不停,又把胸口草草缠上了止血的麻布,穿回细甲。大着胆子问:
这一拔一缠,周围的将士才终于真正都回过神来。见他看着确实并无大恙,有人便“将军
......这穆孚要如何处置?
"
在,便道:
卫崇轻笑了一声,用脚把那尸体一般的穆孚扒拉过来,眼瞧这人确实还留着一口气“既然他这么不想死,就渴他三天,再扔进沙漠里。”
说罢,他的视线上移,看向那个乌孙人。已经目睹了这样一番凶残行事,哪怕是乌孙的翕侯,等同朝廷的将军,同样握有成百上千的部曲,但此人也不由地感到胆寒,再不复方才"诅咒"卫崇时那镇定阴毒的模样了。
这人看着卫崇,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
但卫崇的目光却不似方才那样冷漠淡然。看着他时,哪怕仍然克制,眼中也隐隐有嗜血一般的红光涌上。
“至于此人.....把他的牙敲烂。派个人,送去赤谷城。要活着送过去。”他沉声说,“告诉他们昆莫,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也不要说。否则,就不是这几百条命的事了。
说罢,他便转身走出这一小圈人。谁人还敢拦他,都小心地给他让开一个通道,默默地看着他伸手一拍马背,翻身上马。
大夫再仔细瞧瞧才好
还是那裨将壮着胆子追上前,问,"将军去哪?不是去广至汇合吗--这伤,还得寻部落,只需派人去好好接手便可以了。
“没事,死不了。你自带着这些人去广至。沙州也就一个阎繇作乱,其余的乡县、卫崇喃喃着,握紧缰绳,似是定了定心,道,
“.....我先回京。”
这一回京,卫崇日夜兼程,几乎是拼了命地赶路。可苦了他胯/下那匹骏马,随他征战多年,险些就这么跑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