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家拿着记录完的口供,情绪也颇为有些激动。
安悦没有接杨管家递过来的口供,望着杨管家略微抖动的手,开口:“杨叔,对于这些我也不懂,你直接说给我听吧。”
杨管家“哎”一声答应,把口供平铺于桌上,手指着纸面上一项项记录,对比此地和朝廷颁布政令的不同。
安悦听得很认真,但杨管家又担心安悦听不懂,说完每项征收比例,都会举例说明。
“主子,就比如这项,朝廷征收两成,农户所得除能保证自己吃食外,还能有一点剩余,这点剩余可以拿出来换钱,补贴家用,而此地却征收四成,四成呀,可以说所剩吃食连保证自家一年吃食都做不到,每年可能需要忍饥挨饿一个月。还有这几个,朝廷根本就没版发过此种税政令。”
安悦骇然:“朝廷没发的政令,此地官员竟敢……”
周自蘅适时插话进来:“无非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对此地严防死守,消息传不出去罢了。”
安悦:“可知此地属谁的管辖?”
安悦这话实则问向周自蘅,他主导这一切,把他们引向此地,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周自蘅却没说话。
安悦懒得搭理他,视线看向不远处录完口供狼吞虎咽之人。
杨管家对着几人喊:“可知此谁管辖?”
几人纷纷摇头:“管辖?是问谁当官,谁是县令吗?李微是我们的县令,一开始还有人去衙门叫冤,可去叫冤的几乎都被打死,没被打死的也会被关进大牢,后来就没有人再去衙门寻求帮助。若是交不上税,衙门还会带人亲自上门催缴,进门对人则是一顿暴揍,对物则是能砸碎的全部砸碎!”
安悦:“……”
不知道该说些啥,想骂官府,又觉得他们是皇上选上来的人,那就是自家舅舅责任,可舅舅明明是好的!
杨管家:“主子,这些人怎么办?”
安悦:“先让他们跟着我们吧,交给官府,估计也是条死路,回头把他们交给隔壁衙门吧。”
几人听到要把他们交到隔壁衙门,又是一顿磕头:“求好人家不要把我们交给隔壁几个衙门,从此地起,一直到西边边境,所有衙门都串通一气,越往里,越民不聊生,若是把我们交给他们,我们会被打死的,好人,要不……我们跟着你们?你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蹲在周自蘅旁边石头开口:“不行,你们一群暴徒,跟在我们身边,不放心!”
安悦:“……先带着吧,走一步看一步。”
杨管家找几套家丁衣服递给几人:“去找条河,洗洗,换上,我们在此地等你们。”
几人欣喜接过,磕头后兴奋向别处走去。
石头:“杨管家,你这无异把他们放走了吗?”
杨管家:“毕竟是暴徒,我们带着也不是事,若他们走,这地方……活下来也不易,若他们回来,则表示他们心下安定,不会再有异心。”
不过一刻钟,那几人穿着家丁衣服,憨笑着跑回来,小心翼翼站在杨管家跟前:“谢谢好人。”
杨管家点头:“以后也别总一口一个好人叫,你们就和我们一样,就当家丁吧。那位是我们小姐,你们喊小姐也行,随我们喊主子也中,喊我老杨”,视线停留在周自蘅身上一眼……“其他人就算了。”
杨管家小跑到安悦身侧:“主子,咱们是继续往西走,还是掉头回家?”
安悦想回去,但一直享受皇上对她的好,也得适当回报下,若此地情形京都一直不知,万一哪天民众造反,到时候她也没有好日子过呀!
“继续西行吧。”
杨管家:“出发。”
被收留的其中一人跑上来,对杨管家开口:“……老杨。”喊完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又鼓足勇气继续开口,“咱们东西实在太多,太扎眼,这样对主子不安全,我们也许只是第一波,后面……”
杨管家脸色一顿,想起临出发时,周自蘅说马车太多,太过扎眼,他还生气,可谁能想到朗朗乾坤,遇上这事!
现在当真有点骑虎难下。
安悦开口:“把东西给他们,让他们分给此地需要的人家,但不能徇私,全部搬到自家,动静不要太大,悄悄送给需要的人即可。”
杨管家让那几人带头,后面又点自家几人,往不同方向,尽量低调给穷苦人家送东西,最后只剩下一车他们的干粮。
杨管家把干粮直接分发给每人,让每人亲自携带。把车直接卸载此地。
虽然他们做得够低调,但自从他们一行浩浩荡荡进城,就被人给盯上。
府衙内
捕头低声向李微禀报安悦一行人的行踪。
李微摸着他的几缕胡须:“看来是有钱人呀,带些人,乔装打扮一番,多要些,这几个月上面催的紧,正愁没地方搞钱呢!”
捕头领命出去,点五十多人埋伏安悦等人出县必经之路,埋伏两天,安悦一行人才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