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方进行远程压制。跑马形成的滚滚尘烟,在风力的作用下弥漫开来,干扰人的视线。
琉国车队在阵列被冲垮后,飞快转换为双人一组,背抵背相互掩护,分两头杀敌。这一套程式早被他们演练过无数遍,此刻方能一气呵成,运用自如。
“伏低不杀!否则不留活口!”
桑丘怒吼着拔刀斫在马腿上,伤马重重跌下去,背上的骑者跟着摔倒,咔嚓一响,扭断了脖子。
一时间,到处充斥着金属的撞击声、马的嘶鸣声、人的惨叫声,以及浓烈的血腥味。沙匪本就寡不敌众,又不如军人训练有素,渐渐力竭。
不料沙匪头子趁桑丘来不及回防,连伤三人突破重围,独自冲到了那架华贵的马车旁边。
这架马车的车厢是封闭的木质结构,外表包覆皮革,前面留门,以便上下。男人飞身落在马车前室,身形尚未稳住,一道闪电自车厢内激射而出,笔直地刺入他的心脏!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胸膛还在起伏,伤口也没有出血。
旋即那道电光暴涨,吞吐数丈,再度洞穿他的身体。
沙匪头子彻底断了气,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眼,才看清插在自己心口的,是一柄长剑。
剑身绵延花纹,形如长虹,色若霜雪,非铜非铁,铦利绝世,被主人一寸寸地抽出,未尝沾染丝毫血腥。
马车外的酣战仍在继续,但声势式微,沙匪们越来越处于下风,不是战亡,就是投降。
坡上的弓箭手见势不妙,高叫道:“风紧!风紧!”旋即调头回马,沿来路逃走。
风紧扯呼,响马撤退的黑话。由于手/弩的射程有限,即便桑丘等人有心乘胜追击,还是百密一疏,放跑了几个。
“穷寇莫追!”车中人打开车门,走出来制止手下,“小心他们使诈。”
幸存的沙匪们惊讶地看见,那个隔着车门听声辩位、将他们头目一剑毙命的高手,虽一身男儿装束,却明显是个女郎,俊眼修眉,耀目无匹。
她的个头分外高挑,肌肤是蜂蜜的色泽,手执十字护手长剑,裤脚绑在麂皮靴子里。出于独自在车内放松休息的缘故,她只简单地在白色短袍之外,套上皮革护肩甲。
她的茶色卷发编成硬邦邦的蝎子辫紧贴枕后,沙匪们认得出,那是琉国战士的传统发式,里面会埋藏一柄特制的匕首,既可在作战时保护颈椎,亦可于关键时刻反杀保命。
既然是琉人,那么这支车队的武力之强悍,也就顺理成章了——
琉国,名震西陆的高原霸主,其先人逐步征服了红河沿岸一千个部落,称帝于云截山中的哈萨图城,号“神都”,又凿石为山宫。
琉人举国尚武,人不驰弓,马不解勒,便是女子也能舞刀弄枪。周边小国皆拜其为上邦,当世几乎无人可敌。
唯一可与之相伯仲者,恐怕只有东方的隆朝吧?
但是两国之间素有盟约,琉国为何突然派出伪装的军队一路东行?
*
桑丘带人收缴了俘虏的武器,逐一审讯活口,清点死尸,挖坑掩埋。
翡丽擦掉双手沾到的血迹,来到那名男装女子身旁。
“殿下在车里歇息就好,外头有我们呢!”
身为陪伴帝姬长大的宫廷女官,翡丽清楚主人曾于战斗中坠入冰河,严重冻伤了肺腑,在恶劣气候下容易呼吸不畅,故闻不得此地的沙尘。
“不妨事,横竖我的车也在漏风。”罗黛懊恼地摆摆手,归剑入鞘。
原来,方才她剑锋如电,不单准确地击杀匪首,更戳破了车门。
翡丽捧腹道:“殿下露富招贼,炫技损车,真真是帝国头号败家女呀!”
“现在是哈哈大笑的时候么?”罗黛瞪一眼这个胆大包天的侍女,“还不快去把我车门上的漏洞给补了!”
翡丽一边取工具爬上车子,一边依旧笑个不停。
罗黛亲自检查己方士兵的伤势,又唤来桑丘,低声问他道:“情形如何?”
他简要地汇报了伤员、物损的情况,接着取出地图,指明他们这一耽误,天黑前势必无法抵达原定目的地。
被诸国驱逐流放的罪犯、苦役、难民、异教徒都喜欢躲在白怀,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一旦招惹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桑丘不免垂头丧气:“逃掉的沙匪极可能回去通风报信,召集援兵伺机报复,或者埋伏在我们前行的必经之路上。敌暗我明,必须改道。”
紧盯地图展示的山川地貌,罗黛反复思索,伸手规划了一条新的前进线路,大大偏离官道。这意味着沿途将不再有琉国辖下的城镇,前路变得未知。
其中一处山形图案,来龙起伏势绵绵,沙水绕围形曲曲。
右上角细字标注,“陆压山”。
桑丘感到意外:“殿下,呃,可否三思?属下听说,陆压山正是隆军与戎人这次的主战场……”
隆朝和戎国的一仗,从去年立秋打到今年开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