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若……我一力承当即可。”他咬牙坚定地说,对上燕翎那双冷淡的眼睛,也丝毫不让步:“长老和娘那儿,我会自己去说明缘由。”
“阿兄……”
“你长大了。”燕翎说,“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就这样吧。”
苦楝树的紫花被风吹散,像是一团紫烟般落下。
这一番花信风吹拂,也吹在少年的心间。
少年不知愁,脸上心上都是雀跃。
“阿兄,阿兄!那就这么说定了!”
燕翎审视着他,淡淡地说:“阿焉,很快就到你的成年礼了。”
“度岚?是很快了。”燕焉也很期待,“我终于也能像阿兄你一样了。”
“像我一样?”燕翎轻嗤。
燕焉皱眉,忍不住道:“阿兄,族中人短视,他们哪里知道你这么厉害。你……才不是什么异类!你是圣女姑姑的子嗣……”
一说到这里,燕焉也自知失言,偷偷地看向燕翎。
燕翎面无表情,看来已经过去了太久的事情,显然已经再无法带动他的情绪了。
“阿兄,今儿晌午我们吃什么?容姑娘现在身子骨弱,是得补补……阿兄,你觉得容姑娘会不会喜欢雉鸡烧山珍的鲜汤?容姑娘……”
燕翎听着他容姑娘长容姑娘短的,只觉双耳都被荼毒了,看少年眉飞色舞的模样,更是觉双目被侮辱了,“随你。”
“阿兄,阿兄——”
他转身走开,在后头的燕焉叫也叫不住,挠挠头:“我又说错了什么,阿兄又不高兴了……”
他高声道:“阿兄,你可别走远,我去山里打猎了!”
生怕没有人照料他嘴里那位“容姑娘”。
燕翎吹着暖烘烘的山风,人在草木间,目视芷衣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当真是碰上一个麻烦。
自然,这不是他的麻烦,而是阿焉的麻烦。
这个女子,并非外表所展现的那样简单。
他想到这里,眼里更添冷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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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二楼除了芷衣所住的房间,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这天晚上下了点霏霏小雨,残垣断壁般的客栈以片瓦遮住了外边的风雨。
雨滴滴落在地上,小小的水洼,“滴滴滴滴——”
吃了药后,她的体力恢复了很多。
魂海内仙气淡袅,所幸生机勃勃。
这会儿也不再受花妖流毒侵扰,像之前那样痛不欲生了。
不远处,瓦楞一角支撑着的窗下。
篝火微微,浅浅地照着一角的水洼,映出盘坐着的少年人脸庞上甜美的笑意,仿若是陷入了什么美梦之中。
在他一侧的年轻男人靠着一把椅子坐着,发冠未摘,宽大的玄衣广袖垂在地上,似闭目而眠。
俊美冷淡的五官轮廓在火光烛影里,更加疏离冷峻。
芷衣望着他们。
白天时候睡多了,这会儿醒来,连带着头脑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手心里握着的心玉时刻提醒着她出来的目的:“拿到燕焉的心胎,一旦铸成本命剑,到了那时你才有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的机会。”
“燕焉喜欢你,你给他想要的,他给你想要的,并不亏欠。”
“不要迟疑……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许任何人破坏掉!”
……
锐亮的眼像是今晚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她越过一切,望着那睡容甜美的少年,野心勃勃。
忽而,有一道冷锐的视线追逐而来,冷得她被青锋剑刺着了心魄似的。
一阵微风吹来,吹起帐幔轻摇,吹起水洼波动。
坐在椅子里的玄衣男人冷冰冰地望着她,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一时间,芷衣面色苍白如纸。
不知何时,雨停了,风渐渐地大了。
他传音说:“容姑娘,自重。”
芷衣皙白的颈脖染上火烧云般的红。
她羞恼地望着他,秀美的眼睛像是燃烧着火星的玛瑙。
他冰冷的声线不近人情:“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别用那双不聪明的眼睛表现出来。”
“燕大公子,你放心……眼下我伤势已好,绝不会拖累……拖累你二人!”
床榻上的芷衣倏而以相思剑撑起半身,看似柔弱却刚强
她动作极小地下榻,绝不惊醒入睡的燕焉。
燕翎看着这一幕,却无动于衷。
芷衣心里把他骂得半死,眼下却把一个倔强的女子扮演得游刃有余。
心肺之间入了这春寒之气,剧烈的咳嗽被堵在手掌之中。
相思剑拄着地面,紫色衣裙流泻了一地。
少女仰头看着他,“燕大公子……劳你代芷衣向燕焉告辞,就说……有缘再会。”
燕翎仍坐在椅子里。
篝火照着那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