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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大婚

第36章

大婚

崇德五年,八月初八。

大吉,宜嫁娶。

长兴伯府张灯结彩,遍布红绸锦绣,山海居外的树枝上遍系胭脂红的纱幔,错落的叶隙间洒下金辉漫漫,宛若一片红纱云海。

鸡鸣时分,天刚蒙蒙亮,张月盈迷迷糊糊便觉身边有人推搡着自己。

“阿盈表妹,到时辰,该起了。”

张月盈睁开眼,朝床帐外望去,窗外仍是青压压的一片。“表姐,什么时辰了?”她睡眼惺忪地问。“寅时三刻了,今日你还要先拜祖庙,再易服出阁,若再不起,怕就要迟了呢。"说话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张鹅蛋脸,眉眼舒朗,正是张月盈外祖家的大表姐徐婉怡。大舅舅和外祖母楚老夫人一家早在两月前便已抵京,张月盈跟着楚太夫人拜访了几回,甚至在外祖母跟前住了小半个月。虽几年未见,一家人还是极快地亲香起来了。赶上张月盈的婚事,大舅舅颇为豪气地大手一挥,直接送了她整整两大车蜀锦。数目之多,就算日日做新衣,都能穿个一年半载,同时附赠了四个擅长蜀绣的绣娘以做陪嫁。依时下婚俗,婚礼前一日要有姐妹陪床,张月盈与长兴伯的几位姑娘终究生疏一些,便由徐婉怡代劳。张月盈洗浴后,坐于梳妆台前,仰着脸,任由鹧鸪为她涂抹护肤的膏脂,两个小丫鬟正用干燥的巾帕将发尾拭干。

杜鹃引着楚太夫人和楚老夫人入内,两个老姐妹皆头发花白,瞧着张月盈露出会心的笑。"祖母,外祖母。"张月盈想要起身问好,却被楚太夫人摁住,"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别管我们两个老家伙,好好坐着。"

珠帘相击,专门请来的梳头娘子捧盘而入,对着张月盈微微福礼,又对楚太夫人和楚老夫人道:“依礼,请两位夫人为五姑娘上头。”

楚太夫人与楚老夫人对视一眼,各自拿起一把螺钿凤尾梳,轻轻地为张月盈梳理长发。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白头永同心。三梳梳到尾,儿孙落满地。”

念到最后,两位老夫人均略有哽咽。当年张月盈的母亲徐明珠便是家中独女,徐老太师外放西北,楚老夫人不忍女儿受苦,便将她托付给楚太夫人养育,楚太夫人待这个外甥女也如亲女。后来,徐明珠故去,两姐妹均如被剜了心一般,还好有张月盈可以作为慰藉。

如今孙女要出嫁,怎能不伤感?

张月盈反手握住她们的手腕,语调尽量轻松道:“孙女以后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住,只要想,日日都能回来,何必这般?”

"你这丫头,"楚太夫人抹了眼泪,忒了一声,"胡乱说些什么,都是当王妃的人了,也不怕被人听见,失了体统,白惹人笑话。"

说完,楚太夫人将张月盈的一头乌发挽起,楚老夫人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笄,插于她发间。而后,张月盈穿了一身大红蜀锦绣衫,由楚太夫人伴着前往长兴伯府小祠堂奉香拜过祖宗和父母牌位,并酹酒一樽。

再回到山海居,张月盈便由宫中来的女官们接手。数位女官各司其职,几人为她重新绘过妆面,浸染指尖丹蔻,几人为她重新盘发,戴上九珠花钗、九宝钿、两博鬓的九翚四凤冠,又穿上天青色交领翟衣。凤冠与翟衣均由内司尚功局按王妃品级制作,足斤足两。张月盈刚一戴上头冠,便觉不妙,她要全身紧绷方能勉强坐直,顶着这个东西一日下来,脖子可有得受了。及至午时,张月盈揽镜自照,只见镜中人细眉杏目,面颊红润,恰如出水芙蓉,明艳照人。声声爆竹声自前院响起,传信的女官报道:“迎亲车队已至。"

“主婚的娄大人业已入府。”

“襄王已入中堂。”

消息次第传来。

终于,女官再度入内催促:“请襄王妃出阁。”楚太夫人最后为孙女理顺玉带,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她立刻擦去,紧紧握住张月盈的手:“盈姐,以后要好好的,去吧。"

楚太夫人别过头,不敢再看孙女。

张月盈的眼睛亦感酸涩,所有的伤感、愧疚一起涌上心头。今生种种,虽生无父母,却有这样一位老家人倾其所有为自己遮风挡雨,当真是何其有幸。她突然回身抱住楚太夫人,泣不成声:“月盈有幸,此生得祖母养育爱护之恩,无以为报。此后,孙女不能再常伴身侧,望祖母兀自珍重,爱护自身。”楚太夫人如往常一般摸了摸张月盈的鬓发,含泪笑道:“莫再流泪,当心妆都哭花了,祖母还等着你回来吃米糕呢。”

张月盈破笑为涕,手执团扇垂眸起身。鹧鸪与杜鹃皆换了女官服色,头戴罗绢、通草制成的一年景花冠,一左一右扶持张月盈往前。张月盈接连回头看了好几眼,终是被盛装打扮的女官们簇拥出门,往正堂而去。行至正堂,只见人头攒动,满堂宾客挤在一处,张月盈小心坐在堂上的帷幕后,舅母韩氏守在幕前。这本该由长兴伯夫人大冯氏来做,但张月盈尚记着她出主意算计自己的事,

便请舅母帮忙代行。

“襄王亲迎!”

帷幕外一阵喧哗,正堂内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