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之巅,仙雾萦结。
数座巍峨华美的宫殿如明珠般嵌在峰尖,廊檐下坠着的琉璃悬铃晶莹剔透,折射出天光凝晖,不时随风轻晃,发出悦耳的脆响。
殿外玉阶下,聚集着众多姿容俏丽的女子,有条不紊地依次排开。她们的腰间或挂笛或背琴,整装待发地等候在阶下。
烬花十二宫只听命于宫主一人,如今副宫主们率领各弟子齐聚主宫殿前,必然有大事要发生。
此时此刻,众弟子翘首以盼的寝殿内,鲛绡织金的幔帐后,贵妃榻上正在盘腿打坐着一个窈窕曼妙的女子身影。
纱幔浮动间,显露出女子的绝艳姿容,一朵绽开的烬花虚影正在她的心口处缓速运转。
她仿佛遇到了难解的瓶颈,双眸紧闭,黛眉轻拧,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间碎发,体内气血翻涌不停,白玉面颊上覆着一层反常的绯红。
糜月仍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缓缓睁开眼,眸底闪过些许疑惑。
腹中传来的阵阵异痛宛如烈火灼烧,疼得她眉角直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她的肚子怎么会这么疼?
难道是因为晌午吃多了核桃酥饼?
糜月皱眉腾出手,翻着面前的经书功法《烬虚诀》。这是烬花宫的独门秘法,只有宫主有资格修炼,修炼到九重满境后便能脱凡飞升。
可如今这部功法仅剩残卷,只记录着到七重境的修炼心法。
半年前,她便已修至七重境圆满,这份残卷也已经被她翻到头了,想要突破到第八重,只能全靠自己推演。
翻也是白翻。
因为缺少心法,她硬生生压制了半年境界,偏巧在准备讨伐隐剑宗的今日,境界松动得实在压不住了。
强行突破虽然冒险,但一旦修成,她不但能突破停滞多年的桎梏,此番前往东洲讨伐隐剑宗,也能多几分胜算。
糜月感觉到自己距离破境就差临门一脚,现在放弃,实在不甘心。
她暗暗咬牙,强行压下腹中异痛,闭眼加速运转起心法。
……
时辰如流沙般悄然而逝,残阳将落,天边已然泛起了夕岚霞光。
有些弟子已经站到双腿发麻,却依旧腰背挺直,面上不敢露出一丝怠慢之色。
在十二位副宫主里,以紫薇宫主廖红叶资历最深,眼看太阳就快落山,弟子们先前磨刀霍霍的斗志都快被站没了,主宫内却毫无动静。
廖红叶忍不住看向廊檐下同样在袖手等待的粉衣男修:“沈侍宫,可否进去问问宫主,弟子们皆已到场,我们何时出发?”
粉衣男修生唇红齿白,灵气俊逸,看着是个温和可欺的脾气。
面对众宫主,他不紧不慢道:“请各位副宫主稍安勿躁,我方才瞧过,宫主正在修炼。若今晚宫主未能出殿,讨伐隐剑宗一事便延后再议罢。”
廖红叶闻言猜测:“宫主还在修炼,莫非是要突破七重境了?”
“这……灵淇也不知。”
沈灵淇虽然只是个侍宫,可是他自幼同宫主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又是宫主身边唯一的侍宫,在烬花宫内,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廖红叶只好耐下性子,继续率领众弟子等待。
身后的弟子们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低声窃语,眉眼间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宫主久久不出,肯定是在破境!”
“那东极剑尊跟宫主百战百平,等宫主成功破境,他定然不是宫主的对手,我们此行讨伐隐剑宗,必能大胜而归!”
沈灵淇抬眼看向天边晚霞,虽说破境的时辰越久,说明突破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但宫主这次冲境未免太久了些。
廖红叶的脸色同样有些凝重,寻常弟子不知内情,但她们这些副宫主心里都清楚,前任宫主留下的《烬虚诀》残卷,只到第七重。
宫主这番强行破境,但愿不会出什么岔子。
又等了一炷香,听到宫殿里传来一阵异响,似是杯盏落地被砸碎的动静,沈灵淇和廖红叶同时面色微变。
沈灵淇转身叩了两下殿门,轻唤:“宫主?”
并无人应。
他犹豫片刻,推开殿门,迈步向里走去。
还未靠近与内殿相隔的屏风,一道呵斥声传来:“站住!”
沈灵淇刹住脚步。
这语气听起来是宫主的语气没错,可是这嗓音怎么听起来奶里奶气,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少年眼底划过疑惑,难道——西境最近流行奶娃音?
不过宫主性情乖张,喜好捉摸不定,此时他也顾不得她嗓音的变化,隔着屏风问:“宫主,我方才听到殿里有摔盏的动静,您破境可还顺利?弟子们都在殿外久候多时,正问何时出发?”
对面的人声顿了顿,回应道:“让弟子们都回罢,今日本宫主身子不适,征讨隐剑宗之事……改日再议。”
糜月已经极力压低嗓音,可仍遮掩不住脆生生的童音,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