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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攻今天知道他掉马了吗 番外九·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全身都在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有火在烧。

他艰难地张开嘴,对妈妈说想喝点水。他用尽力气,喉咙里却火烧火燎地发不出声音。

好痛哦。镇痛泵还在吗?好痛哦。

他没有力气问,只是在模模糊糊的视野里看到自己的床边有一大堆的机器。镇痛泵应该在里面吧,不然可能会更痛的。

好痛哦。

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有镇痛泵就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

不要喊痛,妈妈也会哭的。有镇痛泵就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

林朝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手术后的三天他一直在高烧。大脑都快煮沸,他连自己会不会烧傻都没办法去担心。

唯一清醒的一次是他把银行卡给妈妈。昏睡的感觉很奇怪,大概是止痛药的副作用,他感觉身体被无数只手拉扯着坠入疼痛的河。

那张卡是读大学前妈妈带他去办的。考上省状元高中学校奖励的二十万。

三年前那张卡里有二十万,现在有二十五万。清华的奖学金好难拿哦。

幸好没有乱花钱。幸好他觉得存钱有成就感。

林朝在疼痛的河流里昏昏沉沉地想着。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妈妈抓着那张银行卡泣不成声。他想他是被妈妈的哭声唤醒的,他不知道妈妈在哭什么,于是问:“妈妈,钱不够吗?”

二十五万。要接上断腿的话或许不够。

但是截肢已经够了。

截肢的手术费远比接断肢便宜。

林朝在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靠着镇痛泵度日。每天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不多。有时候一口饭还含在嘴里,他就已经歪过脑袋睡过去。

妈妈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最后对医生说:不要那么快减量。

不要减量,这样他会不那么频繁地被痛醒。

截肢手术带来的问题不光是疼痛,还伴随着感染,严重的高热。

他整日昏睡,体重飞快地下降。清醒过来的时候被妈妈努力地喂饭吃,他每次醒来都看到妈妈熬得通红的眼睛。

营养跟上了,感染也渐渐控制住。

抗生素一瓶瓶地减掉,营养液也减掉,镇痛泵也减掉。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他的腿没有了。

身体变得很轻。妈妈说这是因为他瘦了很多。他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失去了一双腿。

他的腿只剩下大腿连接身体的一截。像两个木头桩子,上面缠绕着雪白的纱布。他没想到这两个木头桩子又粗又短,医生查房时会碰一碰他问他还胀不胀酸不酸,他才知道原来术区正处于严重的肿胀。

他没办法长时间地坐。失去大半个下肢令他无法保持平衡,核心也使不上劲,因此只能把床头摇高,靠在病床上。但是这样子身体也会滑下去。他没有脚可以踩住床铺支撑住身体。纱布和床单之间很滑。

警察来过,问他当时的情况。

学校的师兄师姐来过,安慰他鼓励他希望他振作。

方教授也来了。让他好好养身体,不要担心学业的事。养好伤就随时可以回来。

妈妈每天都在。妈妈很辛苦。有一个护工帮她,但还是很辛苦。

林朝感觉自己浸泡在镇痛泵里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他开始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空白。

医生会定期拆开他的纱布检查他伤口的情况。医生说愈合得很好,但他看到那个狰狞扭曲的伤疤,觉得是晚上要做噩梦的程度。

他和医生交流,也自己查了很多资料。很快知道大腿截肢和小腿截肢的预后差别在哪里。

失去膝盖骨意味着失去自己的关节。同样是今后余生需要依赖假肢,如果有自己的膝关节,那他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跑去跳,去打篮球去做大部分运动。

但他没有了。

他的膝关节在黄色垃圾袋里。被扔掉了。早就被扔掉了。

往后余生,他哪怕穿上假肢都必须依靠拐杖。他没有自己的关节,他再也不可能变得像正常人一样。

所以他一下子崩溃了。

哪怕只留下一个膝盖都好,生活都会大不一样。可是大腿假肢没有自己可以控制的关节。拄着拐杖走路其实只是让脚掌蹭着地面一点点地在挪。

那不是真正的走路。那不是真正的腿。

他会永远是个残疾。一个醒目的谁都一眼可以看出来的残疾。什么都做不到的残疾。

那段时间他感到很麻木。整天整天地睡觉,潜意识里逃避。可是又会被幻肢痛硬生生痛醒。

疼痛发作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蜷缩挣扎着等止痛药起效。

医生说幻肢痛可能会伴随一生,你要做好准备。林朝大把大把地吃止痛药,吃到肝脏肾脏都受不了。

哦,还有胃。

胃里火烧火燎地疼。但是没有比他的腿更疼。

他在某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