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重了。”
“哪有什么过奖,人活一世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权势也好,自尊也好,不都是这样嘛,柳兄,你说是不是!”
一番话慷慨激昂,秦玉山言语间带着对粱都权贵子弟的不屑,好似恨不得割肉还父好和他们划清界限,但柳承谙总觉得这人有些违和。
如果说赵郎君的与众不同源自出身北部战场特有的潇洒随性,那秦玉山就像极了包装过度了的仿制品,只得其表未及其精髓。
假得很。
更别提他今日前脚刚和楚家两位郎君闹得不快,后脚就有个世代从文的秦玉山和他套近乎,就算此人真是如此性情此等情况下他也不敢深交。
他只能小心迎合着,唯恐在言语上留下什么把柄。
只是酒过三巡,桌上的酒杯饭菜他也看顾得好好地,没有被下药的机会,秦玉山言语动作上虽然豪放但也没有失去分寸,甚至说连似是而非的试探都没有。
莫不是他真的想多虑了?柳承谙跟随众人举杯,又饮下一杯酒,却还在默默观察秦玉山的一举一动。这席上的酒是专供郎君们饮的,不似一般酒水以辛辣为主,反而味道并不浓厚,还有股果香,可说是不醉人,几杯下肚柳承谙还是感到腹中有些热感。
但席间推杯换盏,他又不得不喝,只能默默掐自己一把以保持清醒。毕竟今日,他可不单单是为了参加宴席而来的。
宴会之上,礼官忽然站起身来,席上鼓乐声暂停。
“诸位贵客,今日是赵家郎君赵丹灵与十三殿下的订婚宴,诸位贵宾不仅是国之栋梁,而且自幼饱读诗书。我家主人愿以美酒相邀,以新婚祝福为题,愿各位留下些许墨宝赠予主家,长短文体皆没有限制。”礼官说完,一挥手侍从们便鱼贯而出呈上笔墨。
不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不知所措,只有柳承谙暗自松了口气。
他顾不得再紧盯着秦玉山,稍加思索之后便奋笔疾书,不到一刻钟,收笔吹墨一气呵成。
这时他才有余力观察旁边的秦玉山,这位刚才慷慨激昂的小郎君,如今拿着笔戳着脑袋,纸上只有几行诗句并两朵小花,旁边的废纸倒是叠了一打。看来这位说他不爱读书只爱江湖小说倒是真的。
柳承谙又看了那些废纸一眼,心下放松了许多,他刚想揉揉肩,上首离他很远一人忽然站起,大声道:“小爷我写完了!”然后毫不顾忌周围目光,大咧咧上前将宣纸塞到赵丹灵手中。
“楚家二房嫡子楚蔓婉祝愿赵贵君与十三殿下百年好合,寥寥几句,献丑了!”
楚蔓婉从赵郎君处走回来,眼神轻蔑地瞟了柳承谙一眼,得意到走路都带风。
而柳承谙只是默默等着侍从将笔墨收走,并不理会楚蔓婉幼稚的挑衅。
“完了。”秦玉山看着自己满手墨迹,欲哭无泪。“谁知道赵贵君也喜欢舞文弄墨啊,我还以为他出身军武世家最讨厌这些了呢。”
柳承谙刚想安慰他,却看坐在门口处的宾客一个接着一个地站起身。
“段祭酒!”
“是太学祭酒段天华!从三品的官员不是都应该在主厅吗,怎么来偏厅了?”
“段祭酒怎么来了?”赵丹灵走下台去,亲自迎接段天华入座。
“赵家与我段家有恩,十三年前赵将军救我女儿女婿一家幸免于山贼之手,赵贵君这里我怎能不来?”段祭酒年纪大了,但一双眼睛仍如鹰似虎,环视席上诸位一圈,在柳承谙这里定了一下,又慢慢看向别处。
赵丹灵吩咐侍从多添了份席面,又敬了段祭酒两杯,才说道:“正巧刚才诸位贵客都留些墨宝,不如段祭酒,一同看看有没有和眼缘的?”
说完,在众人察觉不到的角度,赵丹灵冲着柳承谙眨了眨眼。
柳承谙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手掌已经快被指甲掐烂了。迄今为止的一切,全都是按照妻主安排的在进行,但为什么,他还是如此不安?
无论是今日赵贵君忽然起意邀众人留下墨宝,还是段祭酒辞别主厅来到侧席,都是妻主事先的安排。在妻主的力保下,早在三天之前他就已经以三篇七言为敲门砖面见过段祭酒,今日不过是为他以男子身进太学创造一个借口,也是段祭酒对他最后的考验。
可一切尘埃落定,他对自己的文章也有信心,到底是忽略了什么让他如此不安?
敛下思绪,趁众人的注意都在赵贵君与段祭酒身上,柳承谙仔细看了每一位宾客的举动,并没有发现异常,却忽略了在他身旁的秦玉山正死死盯着他,面容颇为诡异。
“怎么会这样?”一声惊呼,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柳承谙也不例外,只见段祭酒拿这两篇文章仔细比对,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的赵丹灵更是一脸惊诧。
到底是怎么了?柳承谙心跳如雷,直觉告诉他绝对有什么事出了错。
“这偏厅真是热闹,连段祭酒也在。”像是紧绷的弦忽然断了,一人随声而来,施施然走到段赵两人身边,他身后只有两位小侍但仅仅是出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