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江照雪还是不放心,派阿南悄悄又去了一趟。
沈玉清在她这里一觉睡到天亮,他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大多是些过往。
一会儿是他二十岁试剑大会,他被一对命师外加剑修的道侣打得战斗站不起来,少女声音响在他身后,嚣张道:“哟,这么欺负人,谁还没个命师道友啊?你叫什么名字?沈泽渊?好,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命师。”;
一会儿是他跪在雨里,乞求师父:“师父我不能娶她,我不想娶她!”;
一会儿是师妹倒在他怀中,血洒在他的婚书之上;
一会儿是她追在他身后,反复辱骂:“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有蓬莱,没有我,你能走到今日?你记不记得你的命是谁救的?你知不知道你们灵剑仙阁的草药、法器都是从哪里来的?”
最后一刻,是他重重坠在沧溟海中,女子义无反顾,一跃而下。
“沈泽渊,”她朝他伸出手,声音震在他脑海,“抓住我!”
这声音惊得他猛地睁眼,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外面传来喧闹之声,他有些头疼,紫庐站在门口,急切道:“师父?师父你醒了吗?”
沈玉清昏昏沉沉起身,他抬手扶额。
他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坐着缓了片刻,才提声道:“何事?”
“师父,”紫庐沉声,“小师妹今日凌晨突然呕血,真气紊乱,您快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沈玉清神色骤凛,他立刻起身,开门令人急急往外。
走了没几步,就看江照雪站在门口。
她穿了过去很少穿的紫色软纱长裙,他过往觉得这种材质不够庄重,也不喜紫色,所以她从来不穿。
此刻天光乍明,她斜靠在门口,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笑着道:“走了?”
沈玉清一顿,他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几分不安。
他犹豫片刻,只僵声道:“我今夜会回来用饭。”
江照雪一愣,点头道:“哦。”
说着,她怕他起疑,露出过去一般明媚笑容,似是极为高兴道:“那我等你啊。”
沈玉清冷静一颔首,便提步出去。
江照雪见他走远,神色淡了下来,吩咐青叶道:“派个人去落霞山看着情况。”
青叶闻声应是。
江照雪便回到房间,开始卜算顾景澜的位置。
等到中午时,紫庐从外面急急回来,恭敬行礼:“师娘。”
“何事?”
江照雪抬眸,心中却已经有底。
紫庐有些忐忑道:“小师妹……病情危机,必须立刻赶往无忧秘境,师父带她过去,让弟子传话,今夜不必等他。”
“知道了。”江照雪压着笑意,故作失落道。
“放心吧,”她温和开口,似是话中有话,“我不会等他。”
紫庐闻言,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什么,只能行礼告退。
等紫庐一走,江照雪立刻传音给到蓬莱:“哥。”
对面不出声,江照雪知道对方听着,她叹了口气,委屈道:“哥啊,我知道你能听到。你赶紧准备准备,我随时给你开传送阵,把这些年和灵剑仙阁往来的账单带上,我和沈玉清掰了。”
江照雪语气格外认真:“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