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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 冰山高处万里银(9)

东宫, 随着郁清梧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皇太孙顿时脸色煞白,蹭的一下站起来, 连着两人面前的棋盘和棋子一块带倒在地。

但他已然顾不得这些, 急急的往外头冲, 高声喊,“元娘——阿狸,阿蛮!”

声音惶恐之至,让郁清梧想到钱妈妈之前说的那句话:“像邬庆川死了。”

如丧考妣。

郁清梧的目光越发凝重。

他仅仅在太孙面前揣摩一番,他就已经这样了,若是齐王真对太孙妃下手,恐东宫大伤元气。

屋外, 太孙妃正在东厢房看账本,闻言着急出门, “怎么了?”

皇太孙身子本就不好, 如此大喊一声, 瞬间气喘吁吁起来, 根本说不出话。他扶着廊柱, 气息不稳, 吓得太孙妃三步并作两步过来, “阿虎!到底怎么了?”

皇太孙艰难开口:“孩子们呢?”

太孙妃:“在睡呢。”

又叫了奶娘来问, 确定平安无事之后, 皇太孙才松口气。

太孙妃却不放心,赶紧扶着他进屋坐下, 攒眉看向郁清梧, “郁大人是对太孙说了什么?”

郁清梧已经将散落满地的棋盘和棋子捡起来了。他恭恭敬敬的道:“臣只是提醒太孙, 齐王手段一直阴毒, 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回咱们压得他喘不过气,失了圣心,他必会报复。”

“依着他这回的手段,应是喜欢挑唆太孙跟陛下对上的,说不得下回也会如此。所以臣猜测,他会不会直接利用陛下暗处的棋子来害太孙妃和两位小殿下,以此让太孙去恨陛下,一旦太孙失言,便之前所有,功亏一篑。”

太孙妃就想起兰山君之前跟她说的话,明了道:“是山君想到的吧?”

郁清梧点点头。

太孙诧异,“郁夫人说的?”

太孙妃:“山君之前就跟我说过,齐王恐会对付我。”

原来是这般。皇太孙这才安心道:“既然如此,我便暗暗细查一遍。”

他还以为是郁清梧得到了什么风声。

太孙妃便笑起来,“上回山君说时我就查过一次。”

但小心无坏处,多查也无妨。

而后见无事,便也不再留这里,只笑着跟郁清梧道:“这几日太孙心情好,一顿能吃三碗饭,今日被你一吓,估摸着一口也吃不下了。”

太孙失笑,郁清梧恭谨垂头,等再跟太孙下棋的时候,却罕见的走了神。

他从昨日到现在,心中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山君是如此的聪慧——山君是世上最聪慧的人。

可是,她在说担忧太孙妃恐被齐王暗害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过小世孙和小郡主。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觉得齐王若是害人,就只会害太孙妃。

这不太像山君的性子。

他日日窥探山君,像年少之时窥探朝局一般,细细碎碎,什么都想知晓,唯恐知道的不详不细,哪里出了错,便要失榻挪屋。

所以,从山君早间爱用哪把梳子梳头到晚间喜欢先取下发髻上的哪支簪子——他都一清二楚。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熟悉她的行事。

他知道山君想事情,喜欢细无巨细,且爱将牵系不大甚至是毫无关联的人和事放到一块去想。

他曾经疑惑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也知晓她这般的习性根深蒂固,至今未变。

那她就不太可能会在思虑齐王和东宫之事时,遗漏掉齐王还会谋害世孙和郡主。

山君……更像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齐王会谋害太孙妃的结果,而后不断推测缘由。

郁清梧深吸一口气,又把今日的猜疑跟之前对山君的猜疑放在一块。

点天光,宋知味,太孙妃……应是有一个缘故,能将他们串起来才对。

这,应该是山君最大的秘密。

郁清梧回到太仆寺的时候,龚琩过来送各地太仆寺的官员名册,瞧见他脸色不太好,便劝诫道:“谁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郁少卿,你要保重啊。”

郁清梧笑了笑,温和道:“我没什么事情。”

龚琩不愧是个纨绔,劝人的时候也带着自己的独特见解,低声道:“你不要硬撑着,若是累了,定然要好好养才行——不然很快就会不行了!如此得不偿失,以后叫嫂子怎么看你?”

郁清梧也是个男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你别乱说。”

龚琩:“我也只是劝劝你嘛。”

但他倒是听闻郁夫人至今无孕。他苦口婆心劝诫:“咱们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能学着那些迂腐人一般推却责任。依我所知,你若是太忙了,身子一坏,也是难以让女子受孕的。”

“所以说,男人行不行很是重要,关系着传宗接代——郁大人,你万不可累着了。”

真是越说越没边!郁清梧急急打发他走,“到底是衙门里,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