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班长,你妈妈应该算是骨科问题吧?”
话题跳得太快,时诀差点没反应过来。
“是吧,脊椎问题。”
“要动手术吗?”
“还没定,她肯定不愿意,嫌开销大。”
“没有保险吗?”
“她没交过,以前在老家,有点头疼脑热就找熟人弄点药,基本都是硬抗的。也就来了这边之后,偶尔还能去趟医院。”
“社保要补缴,一定要趁早,阿姨的情况以后肯定用得上的。”
“嗯。”时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我这几天在弄。”
徐云妮看着他点烟的样子。
她偶尔会觉得,时诀的冷漠也是事出有因,想一想,他不过十九岁,需要他考虑的事未免太多,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空间,只留给自己也情有可原。
“你还记得小帅吧,”徐云妮说,“他爸爸是做医疗器械的,跟本地的医院都很熟悉,阿姨要是定下来想做手术,我帮你问问他,能不能联系到好一点的医生。”
时诀拿下烟,看着她。
“徐云妮。”
“嗯?”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徐云妮一顿:“什么?”
他很确定她听清了他的话,没有再重复。
徐云妮有点没摸清这问题的缘由,顿了好久没开口。
时诀又说:“你要是都一视同仁,没别的意思,那下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徐云妮下意识问:“你要说什么?”
他说:“你先回答我。”
徐云妮觉得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出内容。
她忽然觉得有点混乱。
“不是,你……”她突然憋出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喜欢唱歌好的人吗?”
时诀:“跟我在一起,你唱歌就会好的。”
徐云妮:“王泰林教了我很久,他说我没救了。”
时诀笑着说:“他算什么。”
他的神情轻松平缓,一边抽烟一边说话,像在闲聊一样。虽然这话题的起因和发展都跟唱歌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但她说了,他也就照常往下接着。
之前那次,他的声音也像现在这样柔和吗?
那次光顾着发愣,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她的视线转回前方。
“时诀。”
“嗯。”
既然他是认真说的,那她也该认真回复。
“我们……”徐云妮想了想,“我们连做朋友都不够相互了解,而且……就目前知道的内容里,我们两个的兴趣爱好,生活圈子,包括目标大学所在地,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完全是不一样的轨迹。”
时诀没说话,徐云妮看过来。
他还是很平静的神色,仿佛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这些事。
“你只说看没看上我,”他说,“其他的我来考虑。”
你怎么考虑?
她说的所有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还能怎么考虑——理智是这样告诉徐云妮的。
但是,她看着眼前人皎白俊隽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那一条原始的、天真的、没经过各种理论加工,独属于一个十七岁女生的神经,确确实实因为这句话而跳动了。
徐云妮缓吸了一口气,偏过头,拿起书包和袋子。
她把书包背上肩,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时诀也看着她。
徐云妮说:“班长,咱们就做普通朋友吧。”
他也没表示什么,静了一会,才说:“好,听你的。”
徐云妮:“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抬抬下巴。
徐云妮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周围逐渐嘈杂起来,其实刚才也一直有人流车流,只是到了这时候,她才听到它们的声响。
刚才她的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
徐云妮看着地面的砖瓦,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他不会再问下一次了。
她抿了抿嘴,忽然觉得胸口的地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口中的巧克力早就吃完了,徐云妮没有注意包装,不知道蒋锐到底送的是什么,现在回味一下,大概率是黑巧,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苦涩,相互搅糅,最终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