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做梦也想不到, 自己竟然也会有和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成为忘年交的一天,但这种事情发生在喻安安身上,似乎也并不奇怪, 毕竟, 对幼崽来说早有不少先例了。
不管是年过古稀的海洋学家、两鬓斑白的指挥家,或是早就不再出山的国画大师, 喻安安在不同领域都已然有了自己的忘年交。
在喻安安演奏的这一段短短的钢琴华彩中, 他仿佛看见了奥国变迁的历史,看见了奥国民族与人民在国家姓王中付出的所有血汗,这段音乐甚至给他一种非常惭愧的感觉,就仿佛对自己本国的历史, 自己了解得,还不如一个来自华国的五岁小朋友来得清楚。
当然,喻安安对历史的了解,恐怕也的确比他更清楚:)
钢琴家不知道从楼上到楼下这段他本走过无数次的路, 到底是怎么走完的, 他只觉这段路从没有如此漫长过, 又或许是想要结识这个给了自己非常大的冲击的幼崽的心情实在太强烈了。
“这是一支很棒的曲目,这是一段很棒的音乐。”钢琴家擦干了眼泪, 半蹲下来直至与喻安安的视线完全平齐, 以非常尊重的、仿佛和自己对话的不是一个小朋友而是和自己身份地位相若的另一位音乐家的态度对喻安安说道。
“谢谢爷爷~”幼崽歪了歪头,虽然不知道这个爷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既然对他这么友好, 那就一定不是坏人呀!
“爷爷现在就带你去乐团,好不好?”原本还对自己被换而十分不满的钢琴家, 此时主动邀请道。
白临渊皱了皱眉, 想要出面阻止。
毕竟他们才从华国落地, 时差都还没倒好,幼崽年纪这么小,正是最缺睡眠的时候,硬熬着实在太累了些。
可是当她看见幼崽眼底闪烁的星光的时候,原本已然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白临渊下意识将自己代入了祁澜的思维方式去想,如果是祁澜在这里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这是她与喻融在陪伴安安这方面上达成的奇怪又默契的共识,实在是那位祁家的天才少年,远比他们更像是合格的哥哥。
如果是祁澜的话……
应该会无条件支持安安的一切决定吧?
也正是因为支持和陪伴,才让安安勇敢地绽放了自己,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安安的光芒。
而“做一个不丧气的大人”,也是他们从祁澜那里学到的,非常重要的一课。
想到这儿,白临渊最终还是抚了抚幼崽的发顶:“安安想去的话就去吧。”
幼崽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明明刚才还困得眼睛都是勉强睁大,这会儿却像一下子打了鸡血一样,被刚刚这支钢琴曲彻底点燃。
“好,我们这就走。”钢琴家无端地也被幼崽的情绪感染,一同变得激动了起来,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也许,对音乐的爱以及埋藏在骨子里的浪漫,就是这世上最有感染力的东西了吧?
乐团平时排练的地方离金色大厅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目的地。
维都爱爱乐乐团作为音乐之都的爱乐乐团,规格极大水准极高,只有最顶尖的乐手才能留在乐团里,而音乐往往需要时间的积淀与打磨,因此这也就意味着,乐团的平均年龄偏大。
年纪偏大,再加上热爱音乐到近乎痴狂,在很多人看来乐团这些乐手们与“老疯子”也没什么区别,和他们的相处是个很大的难题,但这对喻安安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这世界上,就还没有喻安安搞不定的长辈,只要幼崽撒个娇卖个萌,再难缠的人心也要随之化了,更何况,以音乐会友实在再简单不过。
乐团里的乐手们,原本因为还得和一个新来的、压根就不知道深浅的钢琴首席合作一支新曲目,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气。
毕竟协作曲是非常讲究配合的音乐,而钢琴首席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说,虽然协奏曲是多种乐器声部合作的产物,但钢琴首席绝对占据主导地位,新换的首席如果水平不够,必然连累整支曲目的水准。
就算是临渊·白自己上都不行,更别说是她的亲戚了!
但所有的质疑,都在单纯懵懂的幼崽弹了一遍贺岁曲后销声匿迹了。
喻安安甚至在白临渊瞠目结舌的目光中,看着自家弟弟很快就和这些不好相处的乐团成员们达成了一片?
要知道,当年她可远远做不到这一步。虽然说音乐无国界,但乐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排外意识,对她这种横空出世的华国面孔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是慢慢积淀才终于获得了维都音乐界的认可。
恍惚间,白临渊甚至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复杂感情。
不过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天才,是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别人,这种复杂的感情马上就变成了自豪骄傲。
正如安安一直都以天才的家人们为骄傲一样,她也以安安为骄傲。
虽然这支曲目的难度很大,但喻安安的演奏实在太流畅也太有感情了,甚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