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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时刻 冠冕堂皇

原本南乙还以为他会被带到什么建在深山老林的别墅区, 或者那个建在京郊的赛车俱乐部,但车子最后驶向了繁华商业区。

目的地是某写字楼背后的高层豪华公寓。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灰色的云层,一眼望不到顶, 像只披着银灰色鳞片的巨大怪物, 根本无需张嘴, 一块甲片砸下来,就要了人的命。

“这里是陈董投资的私人会所,很清静,适合谈生意。”

谈生意。

南乙盯着电梯镜面内壁反射的自己,一张年轻的脸,背着黑色的贝斯琴包,穿得普普通通, 的确像个赌上前程来这里碰运气的乐手——在昏暗的地下室吃着外卖练琴,自视清高地写一沓没人听的破歌, 明明连个暖场的机会都拿不到, 却还做着在五棵松和鸟巢开巡演的白日梦。

在一个什么都可以用金钱衡量、一切皆可商品化的荒诞时代, 脸蛋、身材、性……确实都是生意。

门打开来, 镜面中的他一分为二, 迈步走向自己这短短十几年最恨的人。

这一幕与他前几年放弃的计划很接近。

当他从舅舅遗留的工作笔记中得知陈善弘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包养他, 并给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过不少相似的受害者时, 南乙真的想过借机上位, 在陈善弘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刀刺进他大动脉, 血喷出来,最好是喷个满墙。

那时候他刚失去舅舅, 整个人处在极端崩溃的状态, 甚至看了不少人体解剖的书, 每天做梦都在肢解和凌迟陈善弘, 面上冷静,不发一言,实际看到红色就会想到他的血,看见白色就想要搅碎他的脑浆。

这个症结结束于他找到秦一隅,发现他失去往日光彩的时候。

南乙忽然意识到,一旦自己极端地完成了复仇,可能真的再也无法和秦一隅并肩,也无法将这个人亲手拉回他应有的位置。

秦一隅永远不会知道有他的存在,至多,在那个信息闭塞的乡村,在镇上小卖部的电视机前,看到娱乐公司大老板被情人残忍杀害并分尸的猎奇新闻,为此停留一小会儿,眯着眼,轻声说一句“怪吓人的”,再买几瓶酒离开。

那或许就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了。

这对南乙而言,也是一场噩梦。

他的人生总是在噩梦和更糟的噩梦之间做取舍。

19层,装潢相当奢靡的私人会所,出电梯就有毕恭毕敬的经理领着,走廊的墙上挂着名画,还有一些大明星的合影和签名。

南乙习惯性检查着安全出口的位置,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安保人员,人数比想象中还要多,如果对方真的不让他走,想脱身难度很高。

“这边。”

他们被带到一扇对开的金色大门前,门口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守着。

刷卡后,门自动朝内打开,里面光线极亮,刺得南乙眯了眯眼。

再睁开,视野逐渐清晰。这里近乎一个空中楼阁,空间很大,三面都是落地玻璃。

陈设倒是不复杂,看上去的确很像是谈生意的地方,几张环抱的皮沙发,一张大的办公桌,靠墙是一整面架子,上面放的不是书,而是各种唱片。

进门前,那两个门神似的安保开口:“麻烦配合我们做一下检查。”

这是意料之中。别人可能还好,但经历了上次打人风波之后,估计所有合作方面对恒刻这支乐队,都会担心他们会录音存证。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南乙将琴包交给他们,看着他们将包打开,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好像生怕他带了什么凶器似的。

他脱下羽绒服外套,也当面翻开裤子口袋。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出一个探测器,在他身上扫了个遍。

滴滴滴——

探测器忽然发出警报,南乙皱了皱眉,低头一看,那人又重新扫了扫,确认过后,低声说:“没事,是牛仔裤上的金属扣。”

每一个看上去很像监听器、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的东西都被他们收了起来,包括琴包里的耳机。

当然,他们也拿走了南乙的手机,当着他的面关了机,并说:“我们替您保管,出来了会还给您。”

南乙没说话,拎起琴包就走了。

管家命人上了咖啡,但南乙看了一眼那杯子,并不打算喝。

“不用了,我现在还是很反胃,喝了更想吐。”他直接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拿着皮椅子上,将琴包往旁边一立,拿起桌上的纸质合同,翻了几页。

对方也没说什么,只微笑道:“稍等一下,陈董……”

“我已经来了。”

背对着大门,光是听到这个声音,南乙就已经想吐了。

而很快,那人朝他走了过来,脱了昂贵的羊绒大衣递给一旁的管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坐在了南乙的面前。

上一次见到陈善弘还是在电视上,真人看上去臃肿不少,不算胖,看得出有刻意控制饮食,和年龄做对抗,但时间是公平的,无论花多少钱,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