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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嫁春风 为何至此

一起来到贡院。

她并没下车,只在车内远远望了望贡院的大门。

还有十天——

就当还有十天吧!!

……

次日。

纪明遥早早起身,前往松宅。

她想请松太公看一看《产钳的发明与使用》第三版稿。

说明类书籍不太不需要华丽清美的辞藻,更重要的是通俗易懂,但纪明遥自知文采着实一般,——虽然上辈子高考作文写得挺好,但这辈子她上学时,写文章从来没得过夸奖,不被先生教训一顿、勒令重写都是好的。

是以,虽然崔珏和宝庆姐姐都说这书极好,丫鬟们都能读懂,连不大识字的婆子听人读过一遍,也没有糊涂不解之处,但她还是想得到松太公的看法。

接到书稿,看清书名,松句竟是一怔。

不待纪明遥解释前因,他已笑道:“原来,此物竟是你做出来的?”

“原来太公已经知道了?”纪明遥也一怔。

“上月听人说起过。”松句翻开扉页。

他一手抚须,笑道:“只不知是你做的。”

“倒也并非是我做的。”纪明遥忙说,“太公请看便知。”

松句很快将这三十六页的薄书翻阅完毕。

“此物竟能如此造福于人吗。”他先轻叹。

又从头细看一回,他方笑问:“二丫头,你想问我什么?”

“想请教太公,这本书是否语句简单、浅显易懂,又有无艰涩隐晦、文法错误、引人误会之处。”纪明遥忙道。

松句站起身。

他双手将书稿交回纪明遥手中,郑重答道:“此书毫无缺处,只有一件:还未真正现于世间。”

纪明遥恍恍惚惚。

她回到家里,先打了一个时辰拳。

大概冷静下来,她又吃光了三碗饭。

……嗝。

-

八月十九日。

一早,纪明遥正给全家打点冬衣,温夫人果真又派人来了。

她派来的还是她自己的乳母,纪明遥从前也敬重的半个长辈——冯嬷嬷。

听见来人是谁,纪明遥心内轻轻一笑。

冯嬷嬷满面堆笑,一进来就先行礼,问好说:“太太派我来看看二姑奶奶。姑奶奶正忙着呢?”

“是啊。”纪明遥放下账册。

“嬷嬷请坐。”她示意春涧搬个绣凳来,又笑命,“快上茶。”

冯嬷嬷忙谢恩坐下,态度十分谦恭。

“再有一两个月就入冬了,”纪明遥微笑说着,“今年是我第一年当家,总不能叫人没衣穿、没炭用,冻出事来,不但给我们二爷丢脸,也辜负了大哥和嫂子将家业交还给我的信重,所以不敢有一丝疏忽。”

她抬起手,手指正搭在炕桌边缘的账册扉页上,又笑问:“嬷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冯嬷嬷捧着热茶,早打量起二姑奶奶。

大约是因不出门,二姑奶奶只穿着一件蝶黄的蜀锦褙子,是浑身最亮的颜色,下面淡姚黄绣莲花的宫缎裙,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纂儿,只戴一根青玉钗,耳上挂着白玉银杏叶耳坠,其余通身上下别无装饰,竟比在安国府上做姑娘时还打扮得简素十倍。

说得冒犯些,就是安国府里略得脸的丫头,也穿得比她艳丽体面。

可她随意坐在榻上,含笑看着人,慢条斯理地一开口,又早不是只在太太膝下听话的二姑娘了。

这是崔宅二房当家的奶奶,是朝廷钦封的四品恭人。

冯嬷嬷低下头应话:“太太也知道,二姑奶奶才当家做主,必然辛苦,原本也不愿意多耽误二姑奶奶的正事。只是算来从四月到如今,二姑奶奶竟有五个月没回家去看看了。太太从小把姑奶奶养到大,可姑奶奶一出了阁,就连见面都难。太太实在想念姑奶奶,所以派我来看看:若有难处,二姑奶奶只管开口,或许家里能帮上些。我也有一句心里话想和姑奶奶说:若姑奶奶手里的事还办得开,何妨回去看看太太呢?”

说完,她便放下茶杯,站起身,恭等二姑奶奶开口。

纪明遥几乎与她同时站了起来。

“嬷嬷这话既误会了我,又说得我心酸。”她仍一手扶住炕桌,轻声叹道,“我是四月出阁,到今日才四个月零几天,端午后还回去了一次,算来是三个月十几天没见太太。虽然不算太短,可怎么在嬷嬷口中,就竟成了我五个月都不肯回去看望太太?”

冯嬷嬷抬头,忙要开口。

纪明遥却抬手止住她,又叹说:“我与二爷四月初九成婚。不到十日,二爷的婚假还没完,明远就不得不来了这里,我自是要带他好生安顿下来。嬷嬷方才也说了,我才接回家业,自然忙碌,何况接连三四个月,京里几件大事,嬷嬷心里当也清楚。连三妹妹的成婚大礼,我都未能在场,哪里是故意不见太太?也请太太和嬷嬷疼我一疼吧。”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