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嫁时,我还在江淮巡盐,父皇知道我和你自幼一同长大,便有意瞒着我,等我知晓这件事时,已经没有转圆的余地。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只能目送和亲礼队离开。陆扶京面露不忍,低声说:
“若我提前知道,定
会让你来这里受苦。"
陆扶京的声音让林羡玉愈发想
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怕隔墙有耳,便不敢再问,
只说:“扶京哥哥你不用自责,我在这里也一一
也不算受苦。
他倏然想起赫连洲,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只看到赫连洲负手立于不远处,面色微沉。
赫连洲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和陆扶京的白衣截然相反,一个冷如玄铁,一个皎如明珠。林羡玉在这种时候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赫连洲穿浅色衣衫是什么样的?
应该会很别扭,赫连洲的眉眼太凌厉了,和墨色更相配。
一连五天,他都没和赫连洲说过话。
他刚想继续和陆扶京叙旧,就听到中常侍掐着嗓子说:“王妃、殿下,筵席已经开始,是时候过去了。”林羡玉闻声只能作罢,退到赫连洲身侧,赫连洲什么都没有说。陆扶京先开口:“早闻王爷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赫连洲只是微微颔首。
几人一同随中常侍前往御帐。
太子代德显帝盛情款待了陆扶京,他今日似乎格外高兴,摆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模样,对着陆扶京和众位大臣举起琉璃酒杯,笑道:“我这二弟常年征战沙场,一年就回两三次都城,还考虑婚姻大事,可把
公主来之前
本宫还
旦心他和公主得花上一段时间好好磨合
,谁知道婚后
两人竟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我这二弟现在是西帐营都不想回了,去哪里都要把公主带上,恩爱羡煞旁人。林羡玉越听越不自在,太子这番话就是在告诉众人:怀陵王沉迷温柔乡,伐祁的决心早已消磨,这样的人怎堪任明君?他愈发难忍,就要出声,却被赫连洲低声止住:“玉儿,不要解释。”
林羡玉气得呼吸不稳,“为什么?”
“他现在也只能逞一逞口舌之能了,让他说吧。”
林羡玉怔然,他初见赫连洲时,赫连洲还是武将模样,穿着银色铠甲,拿着红缨錾金枪,眉宇间总凝着一团不耐烦的戾气,让他害怕。可是自从知道赫连洲要和太子夺位之后,再看他,竟有了几分君王的气魄。他又望向四周,满朝文武在列,目光都锁定在赫连洲身上,心思各异。
林羡玉这才意识到他的想法有多幼稚,赫连洲现
在还是怀陵王,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了,若日后真成了皇帝,他作为一个男子,怎么独占后宫呢?他想要的,赫连洲给不了。
他的存在还让赫连洲受尽攻讦。
老天到底为什么让他遇到赫连洲?
他垂眸望向银盘里的雪莲糕,想吃又不想动筷,赫连洲便夹了一块放到他的碗中。
“谢谢。”林羡玉小声说。
坐在正对面的陆扶京正好看见了赫连洲的动作,微微愣怔。
太子的一番话引得众臣议论纷纷,但谁都不知道这位祁国七皇子突然造访是何用意,再加上收复斡楚一事使得赫连洲在朝中威望大增,大家起了动摇之心。怀陵王再耽于情爱,也没耽误他收复斡楚;太子表面上再勤政爱民,也不影响他结党营私,放纵他的封疆大吏们拥兵自重。这些事大臣们心知肚明,以前怀陵王不回都城,大家指望不上他,现在怀陵王有了夺位之心,群臣心里的秤也开始有了倾斜。枢密院的人交头接耳,有人窃声问身边的同僚:“你怎么看?
一旁的人思索片刻,道:“听其言,观其行,察其所安,你看看台上的两位,谁更有帝王之姿?”筵席结束后,太子安排陆扶京在怀陵王府暂住,离开皇庭之后,陆扶京和他的礼队便跟随赫连洲的马车回了王府。萧总管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赫连洲先下车对他说:“把西边的屋子打扫一下。”
陆扶京走过来,拱手道:“叨扰王爷了。”
他语气温和,礼数周全,叫人如沐春风,赫连洲无可指摘,心想:和陆谵这样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难怪林羡玉常说他凶。和陆谵相比,他的确是太凶了。
“殿下客气了。”
话音刚落,林羡玉从马车里走下来,对陆扶京说:“扶京哥哥,我有话想问你。”
赫连洲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那本王就不打扰王妃和殿下叙旧了。”他声音低沉,还特意加重了“王妃”两字。
林羡玉没听出赫连洲的情绪,只觉得他太冷漠,从今天早上到现在,赫连洲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除了筵席上的那块雪莲糕。上台阶时,他回头看了赫连洲一眼,眼神里满是委屈,赫连洲没有回应。
林羡玉带着陆扶京回到后院,一路上穿过狭长交错的回廊,陆扶京看到斑驳的廊柱和陈旧的地砖,讶异道:“怀陵王暂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