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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酒一杯家万里 且落子

张药捏着就剩下一把铜钱的茄袋,想笑又笑不出来。

好在她说了一句:“算了,留些钱,去买些风消饼,我想去诏狱看看影怜。”

张药把铜板倒入手掌,开始点算,这把铜板够买几个她说的风消饼,忽听玉霖又道:“你今日在诏狱没有杀得成人,下次,是不是可以少洗一次刑场。”

张药握住手中的铜板,没有回答。

抬头见玉霖已经轻车熟路地去找门外拴马柱边的透骨龙了,张药仍然立在原地,他神恨自己寡言,否则也不会苦搜文肠,也寻不到一声“多谢”奉上。

但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茄袋,以及站在透骨龙身边,笑靥如花的玉霖。

很快又释然了。

**

出了成衣铺的玉霖,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没有再说话,

张药在饼摊上买了几块风消饼,刚好遇上被李寒舟遣出来找他,且已经快找疯了的北镇抚司缇骑。张药再度抱玉霖上马,随后二人一马,直至北镇抚司诏狱。

刘影怜还在刑房之中,李寒舟在旁亲自看管,她身上的刑具都已经撤掉了,身下甚至还垫着一个软垫,整个诏狱的缇骑,都慎重地照看着她,生怕她出点差错。

她一见到玉霖,便踉跄地试图站起来,李寒舟顿时要去扶,

玉霖拦着李寒舟:“我来吧。”

说完走到她身边蹲下,安抚住刘影怜,向她托出一只风消饼,“先吃东西,边吃边听姐姐跟你说。”

刘影怜点着头,就着玉霖的手,一口一口地吃完整个风消饼。

玉霖替她抖掉囚衫上的饼屑,轻轻地摸了摸刘影怜的额头,“从今日起,没有人再会伤你,影怜啊,你什么都不用怕了,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等姐姐,接你离开,去找你……”

她原本脱口而出的是“娘亲两个字”

恐伤到她,忙忍了回去,话也变成了,“去找我宋师兄。。”

刘影怜用一只手腕挂住玉的胳膊,将头缓缓地靠在了玉霖的肩膀上。

玉霖感到自己肩膀湿了一片,侧头看时,见刘影怜在哭。

玉霖犹豫了一阵,终是温声问道:“想……娘亲了吗?”

刘影怜在玉霖肩上含泪点头。

玉霖伸出一只手,指向刑房中唯一的那扇气窗,“你抬头看。”

刘影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起头,昏黄将近,天幕上已可见星斗。

“你娘亲,去天上做了神仙。”

刘影怜抿唇摇头,玉霖低眸温声道:“你不信呀。”

刘影怜没有回应,只是把玉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玉霖的声音很轻柔,听着却又有些冷冽:“姐姐信。姐姐……跟你娘亲一起立在刑台上的时候,她跟姐姐说,她会化为神灵,来皮场庙救姐姐。你看,姐姐活下来了。你也会活下来。”

她说着,轻轻合十了一双伤手。

与此同时,刘影怜终于慢慢也伸出了另一只手,朝着空荡荡的气窗,轻轻地挥了挥。

李寒舟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子,紧绷了整日的神经总算是松开了,转身对站在刑房外的张药道:“她肯吃喝,肯睡觉,我也算跟都察院和司礼监有交代了。”

张药靠着刑房的门,侧问李寒舟,“吴总宪什么时候走的?”

李寒舟回道:“和杨秉笔一道走的,指挥使您没有见他,他老人家恼得不轻,把我们这些人好一通狠骂。诶不过,他不是骂得最狠的。”

“什么意思。”

“哦,除了他老人家,今儿来的人可不少,大理寺的司务官,刑部的人,前前后后,往我们前面衙门扎了两波,说的话都一样,刘影怜可以押在我们这里,但只要我们镇抚司衙门提审刘影怜,他们就要遣司官来堂上听记。这可真是奇了。诶对了,连那杨秉笔,也不许我们杀人了。就这怎么短短一日的……”

李寒舟摊开一双手:“这变天了不成,怎么这死到临头的人,还成香饽饽了。”

张药不想回应李寒舟的情绪,他此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想赶紧交代完此处的事,带玉霖回去睡觉。

“那就不杀。也不必不审了。”张药望向靠着玉霖的刘影怜,“遣人好好照顾她。”

李寒舟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让他们三法司掣肘,不如我们就放着这姑娘,叫三司心慌去。外头我们的人走动勤快,午时就来了消息,说是就刑部那一个衙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张药仍然回应李寒舟,刑房内一阵沉默。

玉霖在这一阵沉默中抬起头,却看到张药的半截身子,多少有些荒唐地探在刑房门外。

“你……”

“困了,走。”

**

这一夜里,张药在玉霖的棺材下面,睡出鼾声的那一夜,内阁值房彻夜明烛。

神武门下了钥,深秋寒宫的树影与花影,哗啦一声,禁被锁在了高墙之中。

赵河明白日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