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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苹果皮

她穿着一件旗袍,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皙到晃眼,开叉的旗袍露出假肢,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平静。

许知醒一时之间跟那个歇斯底里从小把闵司行打到大的女人对不上眼。

她快步走过去,站在旁边,目光落在池塘里养的鱼身上,正在争先恐后地抢食。

“阿姨。”

张淑兰的眼睛都没往她身上发,把手里所有的余粮都扔了进去。

随后才轻飘飘地看向她。

“我听说你是孤儿,现在在哪里工作?”

许知醒一时没吭声,被审判并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在一家传媒公司,小公司。”

张淑兰目光落在她那张脸上,随后又淡淡移开。

“怪不得他会喜欢你,长得确实漂亮,可除了漂亮呢?你什么都没有。”

“阿姨,阿行还在医院昏迷,但医生说多休息就没事了。”

许知醒走到她旁边,把桌子上撒了的鱼粮搓到手心扔进河里,又轻声说:“如果你不想要他,就不要要了吧。”

“有的鱼也不太喜欢吃这种鱼食的。”

张淑兰抬着头,她坐着,这种需要仰视的姿态让她觉得被冒犯。

感知到她此时的语气并不像准备讨好未来婆婆,她瞬间眉目紧皱,情绪也阴沉下来。

“你家里人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说完,又冷笑了声,神情傲慢说:“我忘了,你没爸妈,你这样的人,我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许知醒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着,手背脉络都要颤抖。

她极力平稳着情绪,淡声说:“没关系,我不需要你承认,我只是想说,你放过他吧,他不欠你什么,就算是你养育了他又能怎么样?如果可以选择——”

许知醒还没说完,张淑兰忽然抬起了巴掌,许知醒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硬气,直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紧紧地扣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睛也越来越红。

“我不会让你欺负他,你也别想欺负我。”许知醒一字一句说。

张淑兰睁大眼睛,手挣扎半晌没挣脱开,气的胸膛起伏,声音也尖锐起来:“你就这种教养吗?你现在仗着什么过来说这些话??看我一个残疾人好欺负——”

“你好欺负吗??!”许知醒声调抬高,呼吸都颤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盯着她,带足了怨恨跟隐忍。

“你不知道他受伤了吗?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是这样的,是他欠你的吗?你凭什么把那些罪过凌驾在他身上?他已经够好了,闵政做什么凭什么要他买单,他难道不恨那个人吗?”

“他才是好欺负,从小打大被你压迫,逼着他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他连拥有自己喜好都不能,他又做错了什么??”

许知醒想到那些年,闵司行看的那些书,说想要考电影学院,说要拿很多奖,说那是他的梦想跟所追求的东西。

可明明不是,他或许连他真正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麻木不仁地把张淑兰灌输给他的喜好、怨恨跟责任压在自己肩膀,拖着千斤重往前走。

许知醒极力保持着镇定,说:“我不需要你接受我,我喜欢的是他,我也不会接受你的。”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他不会在你面前任由你打骂,因为我会护着他,你觉得他不孝或者什么,那就当没有这个养子。”

“那么多年,他不欠你什么了,他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知醒没等她说话,转身从这里离开,一直快步跑到小区才喘着气停下,她的双腿都在发抖,站在太阳底下好一会,又给张翌年发了消息,让叔叔来接阿姨一下。

她一字一句又发着:【我说了很重的话,但是我不会道歉的,她没有资格做长辈。】

她发完才打车回了医院。

那一天,她回去之后医生才说闵司行醒了,不过她没在,等回去时他又睡着了。

医生说他需要睡眠需要休息,已经在逐渐恢复,让她不要担心。

许知醒就安静地趴在床边,抓着一角被子,轻声说:“阿行,以后我会护着你。”

……

一直到某个晴天,许知醒正在削苹果。

大一的时候许知醒做饭时,闵司行就抵着旁边岛台慢悠悠削苹果,或许太无聊,挑着眉笑着逗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削果皮不断的话,能跟现在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许知醒说不信。

“你是不是怕我削断。”他眯了眯眼。

许知醒低闷切着土豆:“不是。”

闵司行也不吭声了,就在那认认真真削,最后把那条完整很长的果皮给她:“看见没,许知醒你完了。”

许知醒还没往垃圾桶里看就被他踢跑了。

“咬一口。”许知醒吃完第一口,他凑着牙印也咬了一口,“我老婆吃过的就是好甜,盖戳。”

许知醒忍俊不禁:“你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