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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三,二,一——”
五楼实验室的洗手间里,鲜红液体染红洗手池,一朔静静注视着那里。
装置着无法剥离的定位装置的手指已经被砍下,血液顺着手腕往下流淌,尖锐的疼痛,是火烧般的刺痛。
仪器,就在这里。
一朔面无表情取出截断面内的精密定位仪器,非常小的机械在鲜血浸泡中闪烁银光。
离体几十秒,不会被检测到,机械仍在运作。
一朔用另一只手将仪器举起,递给旁边的人,与他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少年默不作声的接过,将定位器直直塞进皮肤上已经切开的创口内,银白机械没入血肉。
水龙头一滴一滴落入水池,洗手间内谁都没有开口,昏暗的微光下,两张相似的脸,保持着一致的沉默。
片刻后,一朔率先开口, “之后就拜托你。”
“知道了。”
复制体离开了。
一朔把断指用手帕包起,正准备处理时,爱月海的来电响起。
第一通来电打来时,他没有来得及接,第二通来电很快又打来。
她与他总是有这样的默契。
一朔微微顿了顿,还是接起手机,转身往实验室走。
【5月20日午后16:30】
昏暗的实验室中,□□的秒表跳动,红色的微光闪烁,一朔出神的望着那数字。
他靠在实验室的桌前,单手拿着手机,通话那一头,传来爱月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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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中,一朔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这是对最后一问的回答——
是的。
那一天是爱月海十八岁的生日。
他死在五月二十日。那个台风即将到达,格外潮湿闷热的夏天。
在遇见爱月海之前,一朔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意义。
他是为最强异能者复生而存在的容器,是为实验而生的生命,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过,被当做一件器物成长——他因为从来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什么感情。
左惟朝的第一感觉没错,他确实不爱别人,也不爱自己。
直到遇见爱月海。
最后的时刻,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实在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爆炸到来的前一秒,他还在认真聆听着爱月海的声音。他嘴角的笑容很温柔。
今天是你的生日,爱。
“抱歉,爱,生日快乐。”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就将自己送给你吧。
血肉苦弱,贪嗔痴爱,这具为实验而诞生的身体,又有什么好执着?
如果说是最强的基因为他提供了生命,那么此刻以后,他就能将这些全部都还回去了吧。
身体,血脉,这些被那些自私的人视为己物的存在,他统统都舍弃。
只有灵魂,完全为爱月海而生。
从今天以后,我们将获得无拘无束的,自由的生活,再也不用生活在监控下,再也不用被威胁。
这个夏季,从这天之后开始进入台风季,天空是淡淡的灰蓝色,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保鲜膜,风吹动实验室的窗帘,也吹过路边行道树。
报告记录中,名为一朔的少年,死在五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