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桑的目光扫向城楼两侧未能发动的机关城炮塔,笑容遗憾中染着几分得意,道:“以备不时之需。”
“此次回去,可不能再乱跑了。”
“知道了。”
南城门的震动之声隐隐传来,士兵的惨叫却已经听不清楚。
马蹄在无人的街道狂奔,齐松道:“我已经把俘虏们和南梁的百姓们都带了出去,还派了探子们跟着,能否安然回到南梁,只能看他们的命数了。”
承昀并未逞强,道:“好。”
黑底盘龙靴踩碎了瓦片,脚步之重,泄露了主人胸中的怒意。
头上的冕旒已经因为碍事而丢去,沈如风手握长弓,风驰电掣一般在屋顶移动。
此刻万人空巷,他凭借着内力仔细聆听,飞速在上方腾挪。
于一处三层飞檐楼顶,终于看到了即将要出北城的三人。
他的目光落在温别桑所在的那匹马上。
拉弓搭箭。
“咻——!”
尖锐的爆鸣从后方响起,伴随着利箭破空之声,越来越近。
响尾箭!
温别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承昀忽然抱着从马上翻了下来,响尾箭擦着马儿的头顶,钻入前方的地面,碎石飞溅。
温别桑扫了一眼,齐松偏头去看,承昀心中暗惊。
不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箭有多大的威力,又一声破空之声再次传来。
箭矢直逼温别桑而去。
温别桑根本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清,就猛地被人重重一推。
恰如承昀那日三箭推鼎,温别桑只见到齐松翻身,张开双臂来接自己。
便闻又一声尖啸响起。
齐松一把将他环住,旋身再次躲过了这一箭。
利箭第四次朝着温别桑射来,齐松拔出佩刀,被那带着浓烈戾气箭矢推着,脚步朝后滑了近五尺。
“阿桑!!”
这一次,沈如风射出了双箭。
一枚齐松,一枚依旧射向了温别桑。
没有反应的时间。
沈如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伴随着噗地一声,利箭射入肉·体的声音,温别桑从承昀的肩膀,终于看到了射箭的人。
沈如风挽弓,毫不留情地射出了第七箭。
这是他身上所带的最后一箭。
“殿下!”
又是一声噗地入肉之声。
这雷厉风行的几箭,让三人再无力躲避。
温别桑的大脑忽然嗡了一声,所有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像是水波一样飘荡。
“原来是大梁太子。”沈如风的声音传来,落在耳中仿佛带着波涛:“你命留下,可抵今日之辱。”
温别桑看到承昀转过了身,背后两根箭矢在眼前轻轻颤动,殷红的血色染红了月白色的衣料。他恍惚忆起,当年的父亲,也是一身月白,挡在母亲面前。
乱棍在面前抬起又落下,抬起又落下,棍棒之声砰砰不绝……
温别桑的耳朵里忽然嗡嗡作响。
巨大的恐惧就像野兽一般狠狠咬住了他的心脏。
他伸手去拔面前插在承昀背上的箭矢,齐松急忙拦住了他,他的声音也像是隔着水波:“不可,这样殿下会失血过多的!”
“沈如风。”温别桑浑身颤抖着:“杀承昀。”
他眼前一片朦胧,哭着说:“爹娘,承昀,承昀要死了。”
齐松又在说什么,伸手来摇晃他的肩膀,温别桑什么都听不到。
他扭脸又去看眼前的箭矢,却发现已经不见了。
他茫然张望着去寻,终于看到了承昀的身影,他被谁打飞了出去,正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宫承昀死了。
就像爹为了救娘一样死了。
温别桑转过脸,他恍惚看到了齐松慌乱的表情,朝他吼着什么。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猛地再次睁开。
眼前瞬间清晰了很多,他看到了正在和沈如风缠斗的齐松。
”沈如风……”温别桑喃喃,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接着,他蓦地大声道:“沈如风——!!!”
所有的声音倏地回归,他听到了利剑撞击之声,还有自己略显嘶哑的嗓音。
沈如风略退出去,神色警惕地望着他。
温别桑举起了手,道:“沈如风,万寿无疆。”
“砰——”
袖中的短炮喷薄而出,这明显不是雷火营当时的那枚短炮,温别桑被巨大的坐力震得退后三尺,胸口气血翻腾。
刚刚射出短炮的手臂像断了一般垂了下去。
齐松惊恐道:“公子!”
“北亓。”温别桑抬眸,凝望着沈如风,泪水浸染了透亮的眼眸,他举起了另外一只手,一字一句:“寿与……天齐。”
“砰——”
这一次的短炮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