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依旧看不懂脸色,但她有礼貌。
自此杨邱的心情又晴朗起来,虽说杨家这精致與图的损失不可避免,但好在黄月英还不算失礼,这样行事虽恣意纵情了些,倒也不失名流风范。
这是把人当自己家的子弟或弟子看呢,杨原看了眼展颜的父亲,可就明白了。
黄月英清澈而愚蠢的内心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可见她虽然当了社畜,却保留了大学生群体的天真。
同时拥有了两样社会生活中的缺点,也挺难得。
所以她还在兴致勃勃地科普:“这种计数的方法简单,是……是我黄家独有的……”
这种话说多了,黄月英已经不担心天打雷劈了,反正一切解释权归黄家老祖宗所有。
“至于记下来做什么,月英需要回家研究这些地方乡野间都有什么……哈哈……”
实际是,她得将图纸带回家,一查地图这些地方都是后世的哪里,二得对照着矿产资源名目查查这些地方都有什么矿。
至于这关系如何用,到时还要请杨邱和黄老爹把关。
从最开始两个人话就说的隐晦,如今彼此也是心照不宣,杨邱点了点头不再细问,倒是杨原对所谓黄家独有的计数方法颇感兴趣。
黄月英心念一动,忙不迭地开始宣传起来,她在黄家庄搞搞教育,范围还是太小了,襄阳城还住着几千户人家,且都是有些家资的人,这样的人怎能不抓住!
黄月英一开口,杨邱和杨原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法子不错。
虽然照着黄月英之前所说,师门的桎梏造成了士族的宗派结营,但它确实有利地推进了知识的传播,士族们不必担心将知识传承给了弟子却遭到反噬。
即便一两个背信弃义之人敢背离恩师,自有天下人责骂唾弃。
杨家若与黄家绑在一条绳上,黄家自然是声望越大越好,盟友越多越好,于是杨原也积极促成此事,两人又是一番商讨。
二人商量两刻,杨原见父亲面上有困顿之色,便提议二人换处再继续,黄月英闻弦知雅意,低头应和,杨邱摆摆手,示意自便。
临走的时候,杨邱朝杨原多说一句:“虑儿那孩子,你问问守元要不要从黄家接回来……”又转向黄月英,“这段时日虑儿多亏黄家照料,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愿他保重身体,也早日康健……”黄月英点头应下。
杨邱转头却又对杨原道:“以我之见,虑儿在黄家也无太大的不妥,既拜了师也学了技,为人做事也多学学……罢了,当初送走便是为我所迫,如今就听他亲父的吧……”
黄月英笑着看他,知道其未尽之意,如今这样就很好,你不问我的道怎么走,我不知你情志一同是否是真,但如今我们还能同行一段路,那便先就这样走吧。
而晚间杨原和杨鹏来侍奉父亲时,杨邱对着杨原说心里话,还是觉得杨虑跟着黄家更好一些。
“黄承彦会教孩子,他与守元二人情谊看着,也不至于让孩子受委屈,没什么不好……守元自己就糊涂,在他身边长大,还不如住在黄家,平日里多去庞公那里,再多回家几趟,也不差什么……”
杨原还没来的及开口,杨鹏就先不干了,他实在是看不出黄家有什么好,天地君师长辈亲族都不敬,简直不成体统。
这样的人家,当初送虑儿过去是迫不得已,现在还送去以后孩子就废了!
“闭嘴!当初怎么不怕把孩子养废了,现在倒是有胆气说这些了!”杨原对这个弟弟真是比杨旭还头疼。
杨旭毕竟只是糊涂,但他胆小心软、耳根子更软,又娶了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有宋氏明里暗里拿捏着,犯不下什么大错。
杨鹏却是自命不凡,整日里跟着名气大却无实才的名流,举杯言欢畅谈国事,偏偏这样的人既受推崇又极易被推举选官,家人如何说都没有用。
杨鹏这对黄承彦的不满继承自他那个名流小团体,不就是因为黄承彦不愿与他们同流却还有了名声,推出个女儿出来又得了民间的美名。
杨邱杨原一清二楚,但架不住自家傻子看不出,若不是杨原何以让杨旭招待黄月英,今日一天几次非要把三弟叫过来侍奉父亲,就是为了把人拘在身边,省得去找人黄家小女的麻烦。
杨鹏自诩君子,为难女子孩童的事不会做,但他那张嘴,张合之间不是愚蠢就是冒犯,杨原等闲都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杨鹏被长兄训斥了不服气,看向父亲寻求支援。
杨邱这些年精力都放在别的上面,除了大儿子从前精心教养过,后来撑起家后也时时提点,对着杨鹏哪里还有精力管教,否则也不至于养着这副样子。
于是只淡淡撇了杨鹏一眼,那一眼已是威慑,杨鹏便憋屈地不说话了,但不平之色都写在脸上。
给杨邱换完了药,杨原还没吩咐下人收拾,杨鹏就行礼告退不由分说地走了,杨原又特地派下仆打听他的去向,听他回了自己居所才放了心。
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