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兴旺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家是再也不能呆了,他霍然起身,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朝周贵书走去。
周贵书打着呼噜。
周兴旺听他睡得这么香,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被这个混账害得家破人亡,他竟然还睡得着。越想越怒,周兴旺下手不再客气,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竹鞭子,朝着周贵书劈头盖脸就打。
熟睡中的人被打醒,周贵书吓了一跳,还没清醒过来已经惨叫出声。
叫声特别凄惨,其他人也不是聋子,很快就都被吵醒了。杨氏听到宝贝儿子惨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衣衫不整的就跑了出来,一把推开了儿子的屋子,黑暗中隐约看到里面修长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二弟还住在这里。她心下大惊,转身回房去穿衣。
周兴财并没有起身,他自然也听到了儿子的惨叫,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儿子应该是被几个弟弟给踹着了伤,所以才会叫得这么惨,或者是摔到了地上。
他这想法也没有错,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看到媳妇慌张地跑回来,他翻了个身问:“可是弄着了伤?有没有弄歪了骨头?”
杨氏回想了一下:“不知道呢。我都没有穿衣……这就过去看。你也起来瞧瞧吧!”
周兴财白日干了一天的活,此刻眼皮特别重:“你先去瞧瞧,如果严重的话再来叫我。”
杨氏对于男人这样懒散的态度很不高兴,但这话也没错,她穿好了衣衫,飞快又回了儿子的房。
不快不行,就在她回来这一段期间里,儿子的惨叫声一直都没有停过,甚至还有其他孩子的惊呼之声。杨氏再回去时,路上就已经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跟着那声音的就是儿子的阵阵惨叫。
儿子好像在挨打!
村里的人家是舍不得用灯油的,杨氏此刻也顾不得了,点亮烛火,奔到了几个孩子的房中,老远就看到周兴旺跟疯了似的拿着个鞭子猛抽人。
儿子腿受了伤,此刻却顾不得,整个人在床上不停打滚,眼瞅着就要滚到了地上。杨氏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止:“二弟,你疯了吗?”
隔壁的周母也已经起身,看到儿子这样疯狂,尖叫着道:“周兴旺,你给我住手。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癔症?”
周兴旺并没有收手,他下手其实有分寸,像这种竹鞭子并不能真正伤着人,只是会让人痛苦而已。因此,他下手特别狠,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贵书已经浑身是伤,叫得嗓子都哑了。
他一边打一边恶狠狠道:“这个混账做了错事,你们却拿他当大功臣似的供着。你们舍不得教训,我来教训。我被他害得这么惨,打他一顿本也是该的。”
周母后知后觉,儿子应该是回不去鲁家给急的,她跺了跺脚:“有话好好说嘛,你想回鲁家,我也在想法子啊,打他一顿,你就能回去了?”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
杨氏也想到了什么,气得直掉眼泪:“二弟,你再怎么想回去也不能拿侄子撒气呀,以前你还说愿意过继,要把贵书当亲儿子呢,怎么转头就下这么狠的手?”
周兴旺就是想回去,所以才要教训周贵书。
在他看来,鲁家恨的是周贵书,恼的也是他护着周贵书,只要他下了狠手,将人教训一顿。鲁家兴许能消气。
就算不能消气,也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将他拒之门外。周兴旺打了这么半天,手都抽酸了,将手中的鞭子狠狠一甩:“今天起,你们不许再拿鸡蛋给他吃。这家里谁都比他辛苦,那几个小的还要养身子呢,怎么算都轮不到他来吃好的!”
周贵书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了。此刻,他鼻青脸肿,浑身都是鞭子抽出的红肿,衣衫破碎不堪,最要紧的是才正好的骨头此刻已经歪了,木板都掉了两块出来。
杨氏看到这样的儿子,心中焦灼无比:“快请大夫啊!弄成这样,真要成跛子了。”她急得直跺脚,想眼看院子里其他人不动,她眼泪扑朔朔往下掉:“他还小呢,哪怕做错了事,也情有可原啊!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是咱们没教好,所以他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事。二弟拿他撒气,完全没道理嘛。”
周父看到了二儿子在动手,本来是想开口阻止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出声。听到儿媳的话,他侧头吩咐:“去村里找牛车,立刻就去镇上请大夫。将所有的大夫都给请过来,哪怕多付一些诊金都行。”
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周母一脸不赞同:“大半夜请大夫,诊金要翻倍的,完全可以天亮之后再说,就算要请也不用请好几位啊,请一个就行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不能拿银子这样糟蹋。”
“头发长见识短。”周父呵斥:“你懂什么?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
他也很赞同让二儿子回到鲁家去,所以,对于老妻拿着银子到处请人去撮合,他并没有阻止。
但很明显,这一招不管用,鲁小青那边压根不吃这一套,也只有让他们父女彻底消气,儿子才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