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得知父亲回来的消息,他就已经准备告假。只是铺子里人手不够,且他有意娶东家的女儿,不能在此刻撂挑子,这才强撑着准备扛过这两天再回。
本来是从明天开始休的,今儿提前了半日,东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不高兴。不过,蒋文木心有成算,打算回头就将自己孝顺父亲的事情好好说给东家听听……最好是找人去说。
孝顺长辈的孩子可人疼!
蒋文木一心想娶东家女儿,自身又配不上,可不就得多费心思么?
一进院子,好家伙,这地方何时变得这么乱了?
小妹呢?母亲呢?
蒋文木心头疑惑,奔去了正房看到受伤的父亲:“爹,哪儿伤着了?”
蒋满仓都不想提,越提越气。
“还不是那个臭丫头,赶紧把她给我撵出去。”
蒋文木年纪稍微大点,就不爱在家里干活,跑去了镇上做小伙计,等闲是不回来的。兄妹几人之中,他和小妹相处的时间最短,如果说蒋文树看在小妹帮忙照顾自己妻儿的份上不好开口撵人的话,蒋文木就没这个顾虑。
他奔出门:“小妹,你出来。”
楚云梨可以开窗户。
蒋文木瞪着她:“你为何要伤我爹?”
“我是不小心。”楚云梨张口就来:“他想打我……”
“身为晚辈,长辈教训几句,那是为了你好。”蒋文木不客气:“爹说了让你滚,赶紧收拾东西滚吧!看了你我就生气。”
柳氏在后院忙活呢,那讨债鬼不肯帮忙煮猪食,可一群小猪要吃呀。猪这玩意儿,有得吃就长得飞快,一个个圆滚滚的。可要是能一天不喂,瞬间就能小一圈。
她舍不得,可又使唤不动小妹,只能自己上。听到前院小儿子的说话声,她才知道人回来了。忙不迭奔到前面,一眼看见了屋檐下的小女儿。
“小妹,别听你二哥的。”
楚云梨颔首:“我是不打算走,这里是我的家。”
“家个屁。”蒋文木凶巴巴道:“家里没你的份,别死赖在这儿……”
柳氏奔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住口,这是你妹妹,跟你一母同胞的。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蒋文木倔强地别开脸:“因为她,咱们家遭受了多少非议?慧娘都愿意嫁给我了,她爹就是不答应,为的什么?还不是嫌弃小妹出身……”
柳氏脸都白了。
说是嫌弃小妹,其实是嫌弃她。
是她先与人苟且,一女嫁了二夫,还会让孩子有这番尴尬的境遇。
蒋文木看到母亲的脸色,暗自叫了一声糟,道:“娘,其实陈家不答应婚事,还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跟小妹的关系不大。”
“也有关系,对不对?”柳氏执着地问。
蒋文木张了张口:“没!”
楚云梨嗤笑一声:“别自欺欺人了。人家就是不爱将女儿嫁到这种污糟人家。不愿意让闺女有这种水性杨花的婆婆。”
“住口!”柳氏声音尖锐,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谁都可以嫌弃我,就你不行。若不是我水性杨花,你连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都没有……”
“来不来的,你问过我了吗?”楚云梨微微仰着下巴,瞪着她:“你只说对我有恩,非要我承这份恩情?我让你生了?”
“混账东西!”柳氏气得胸口起伏,实在是忍不住,捡起了手边的东西狠狠朝她砸去。
也就是东西脱手的瞬间,残存的几分理智她的手偏了偏,将东西砸歪了。
楚云梨察觉到东西砸不到自己,也就没躲。
那是劈柴的刀,特别重,砸在墙上“砰”的一声。好像那一面墙都抖了抖。
“我又没说错。”楚云梨转身:“嫌我是个孽障,嫌我不听话。嫌我让你丢脸,让蒋家丢脸,当初倒是直接掐死我啊!”
蒋文树从屋中冲出来:“少说两句。娘都气成什么样了。”
“那是她自找的。”楚云梨叉着腰:“你们都想让我滚,那就掰扯清楚,我到底是谁的闺女。说难听点,不管我亲爹是谁,只要他人还在这里,我就不用走!”
她看向蒋文树:“去将你叔叫来!”
“不许去!”
两人异口同声。一人是柳氏,一人是屋中床上养伤的蒋满仓。
“你们觉得丢脸,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别可着我一人欺负呀。”楚云梨声音加重:“我走不走的,今儿把这身世掰扯清楚就行。”
她看向柳氏:“当年你是怎么跟两个男人睡……”
柳氏气得脸都青了:“给我住口!”
“不想提?”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周围的邻居又不是聋子,虽然不好明着过来看热闹,但暗地里探头探脑的人不少。有那胆子大脸皮厚的,更是借着有事从门口一趟趟路过。楚云梨就叫住了其中一人:“大娘,麻烦你去将我叔叫回来。”
所有的孩子喊蒋满华,都是唤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