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干的糊涂事,跑过来只是想看一看当年的故人,并不是为了叙旧。她坐到了女儿边上,立刻有丫鬟上前奉茶。
张姨娘出现后,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会多看她一眼,不知道丫鬟的心思是不是也放在了她身上,倒茶的时候有些走神,茶水倒在了桌上,很快就流到了胡夫人的衣衫上,丫鬟发现时已经迟了,吓得立马就跪了下去,甚至连茶壶都没来得及放下:“奴婢走神了,求夫人恕罪。”
这般的小心翼翼,让张姨娘有些恍惚,当初她伺候主子的时候,做错事后也是这样惶恐。如今,和自己身份同等的人已经变成了让人惶恐的主子。
她不敢再深想,越想越后悔。
胡夫人的丫鬟上前帮她擦掉衣料上的水,最近天气转凉,水并未湿透衣衫。胡夫人自己也是从丫鬟走过来的,见人家不是故意,她也不想刻意为难,摆了摆手:“站到一边去,转得我眼晕。”
丫鬟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转身出门,很快又拎来一壶热茶给她倒上,这一次很顺利。
胡夫人捧着茶,做出一副倾听模样。
张姨娘还站着,开始说起自己的苦:“不论寒暑都要做事,秋收的时候简直要晒死人,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去翻地,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连肚子都填不饱。你看我的手……”
她手上全是大大小小裂开的口子,有些地方已经能看见里面的血肉,胡夫人这些年很少见到伤得这样重的手,惊得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这么苦啊。”
看见了张姨娘的惨状,她就觉得老实有老实的好处。当年孩子还未落地,她不止一次的捧着肚子求菩萨给自己一个儿子,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时,她心里特别失望。不过很快就改变了想法,老爷没有儿女,自己生下的可是长女,哪怕不能如男儿一般做生意接手家业,至少能得大笔嫁妆出阁,比这世上九成九的姑娘都要幸运。而她得到的好处虽然不如生儿子那么多,但有了这个女儿,她在这个府里下半身都有靠了。
她又看了一眼张姨娘的手,再次觉得容易知足是好事。
“好苦啊,当初你就不该……”
楚云梨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胡夫人的话。人家张姨娘肠子都悔青了,她还说这些话,无论是有感而发或是真心劝说,落在张姨娘眼中都跟说风凉话无异。
胡夫人也历练出来了,听到女儿一咳嗽,她就知道自己失言,干脆地闭嘴低头喝茶。
张姨娘说起这些,眼泪汪汪:“胡姐姐,我回到周府前,其实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我想见一见女儿,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后,我一刻也坐不住,借了银子赶回来的。”
胡夫人虽然没有管桃红的事,也知道那丫头跟自己女儿之间不太和睦,姐妹俩好像闹翻了。她看了一眼女儿:“芙儿?”
楚云梨对于张姨娘说想女儿的话是不相信的,也可能想女儿是真的,但张姨娘更想留在府里,从她一进门,眼神就在各种精美华贵的物件上扫视,拔都拔不下来。
“这好办。”楚云梨侧头吩咐,“正月,准备马车去把桃红接回来。”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然后屋中重新安静下来。
张姨娘:“……”
她回来这么大的事,不该报给郊外的老爷么?
哪怕就因她罪人的身份,老爷也该知晓她回来的消息啊!
其实她想过直接去莲雾山,可也知道自己当年做下的事情有多恶劣,莲雾山上人迹罕至。她去了后要是被打死直接丢下山坳,谁也不知道。
府里不同,她回来在府门外蹲了三天的事情,随着她身份揭开定然会传得沸沸扬扬,想弄死她……得问一问那些盯着周府的人愿不愿意。
人家巴不得周府把她弄死好抓把柄呢。
她不觉得老爷教出来的家主会是这样的蠢货!,
几乎每艘船上的总管事,那都是周家的得力之人,根本不需要另外派人。就算觉得哪位管事不对劲需要有人去盯,也完全可以派别人去。难得女儿没有被陈泰云伤透心喜欢上另一个人,这刚在一起就分开算怎么回事?
“想放他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周父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女儿已经厌弃了贺静安,认真打量了半晌,什么也看不出来,遂放弃。转而道:“桃红将柳家的宅子改成了自己的名,这事你知道么?”
楚云梨点点头:“我想着桃红不会做生意,想帮她打理嫁妆,结果她跟我玩心眼儿,怕我占她便宜处处防备,便懒得再管她的闲事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周父叹息:“桃红在外头长大,目光短浅,脑子也不太清楚。你这个做姐姐的别跟她计较,回头她要是遇上了难事求到你面前来,能帮就帮一把。都是我做下的孽,如果那时候我多放几份心思在后宅上,没让她流落在外,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柳府早已成了一个空壳子,也就是那个宅子好看点,人家说要给她,她连推辞都没有直接收了,这样的作为那是把柳家往死里得罪。以后就算和好,也会有裂痕。”
做生意的人都是在一群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