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一咬牙掀开了陈老爷的被子,一股浓郁的尿骚味传来,险些将她熏吐。
此时陈老爷生下的被子两三天没有换,早已湿透了,陈夫人伸手一按,能看到黄色的水浸湿她的手指,她眼睛一闭,将那一叠十来张纸全部放在湿处到处摁。
陈家用的纸是当下最好的,又白又韧,还薄。不会眨眼间,十张纸全部已经湿了,却没有丝毫损坏。
陈夫人揭了一张,深深看了一眼陈老爷,眼角滑下泪来,在陈老爷惊恐的目光之中,直接将那张湿透的纸糊在了他的脸上。
陈老爷双手双脚都动不了,声音喊到一半就被纸挡住,他大张着嘴,嘴里和鼻息间都是难闻的尿骚味,他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贱人手上,还死得这样屈辱,眼神里不知不觉间满是凶狠和怨恨。
陈夫人看了一眼,吓得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敢多看,动作迅速得给他脸上敷了一张又一张。
她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看见男人的胸膛渐渐没有了动静。
浑身紧绷的她此时忽然卸了力,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整个人重新滑落在地,半晌,都起不来身。
“老爷,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儿子着想。你不要恨我。”
陈夫人喃喃,然后,她爬到门口,又去拍门。
和方才一样,不管她怎么拍,怎么踹,外面始终没有动静。
没多久,陈夫人浑身的力气就折腾光了,她软倒在地,心中忽然蔓延起一层又一层的恐惧。
如果……如果外面的人今天都不开门,她没有东西吃还是小事,稍后得和这个死人过夜,更何况,夜里还有那个白影。
想到这些,陈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她爬起身来,砰砰砰敲门,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又哭又喊又叫。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叫,门始终未开。
渐渐地,陈夫人折腾够了。
她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实,陈夫人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等她再次睁眼,发觉自己正在摇晃的马车中。
她去哪儿?
或者说,外面的人要送她去哪儿?
到了此刻,陈夫人才恍然发现自己头上有首饰,身上又穿上了原先的绫罗绸缎。这一身儿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换季新衣,送来之后,一直没机会上身,她翻身而起,一把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衙门。
“这……”
她看向车夫,却见陈启安眼圈通红。
陈夫人头皮一炸:“你哭了?”
陈启安叹息:“大嫂,大哥被你杀了,即便我们兄弟之间没什么感情,大哥当年也害过我,但他到底是我大哥啊。他年纪轻轻就去了,我还不能哭?”
陈夫人根本就没有听到后面的那一串话,满脑子都只是那句“大哥被你杀了”。
她看到衙门外两个衙差已经过来了,就如当初柳蔓儿跑来告状,眼看跑不赢她派去的丫鬟,她干脆往地上一跪。
那时候,衙差一步步过来,陈夫人无力阻止。
此时她也阻止不了。
然后,她听见小叔子告状:“差大哥,里面这位是我大嫂,她……她杀了我大哥。”
到底还是得把陈夫人送到衙门来,不然,若陈夫人死得不明不白,丁老爷那边一定会追究。
杀人要偿命,楚云梨二人可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位将自己折腾死。
陈夫人满脸惊恐:“不不不,我没有,是他们让我杀的,他们把我关在屋子里,让我伺候瘫痪的老爷,还不给我饭吃,他们把我逼疯了。”
衙差皱了皱眉,上前带走了陈夫人。
鉴于陈夫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饿了两天,大人找来了大夫。
有没有饿过肚子,大夫一把脉就知道。
陈夫人很确定自己那难捱的两三天不是做梦,她真的有饿过肚子,回过头看向门口的年轻夫妻:“我确实害了老爷,但你们是帮凶,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
大夫眉头紧皱,听着陈夫人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又摸了一会儿脉才看向大人拱手道:“这位妇人脉象平缓,气血有些亏损,但女子气血有点亏损是正常的,不像是有饿过肚子的样子。”
听到这话,陈夫人惊呆了。
“不可能!”
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不信也得信。
陈夫人发疯一场,被两个衙差摁在地上,她动弹不得,才发现不远处的门板上放着自家老爷的尸身,那脸上还有已经染黄了的纸,此时宣纸已干,底下的人却再活不过来。
她这是杀了人,却不明白大夫为何没有看出自己饿肚子……绝对是官商勾结!
“大人,大夫拿了他们夫妻的好处,他胡说八道!我真的有饿,肚子饿了两天人都要饿死了,我怕死,所以才替他们报仇的啊!”
陈夫人一觉睡醒,脑子昏昏沉沉就被送到了衙门。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大人心中一动:“报仇,报什么仇?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