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在大雨来之前就没了。
铁老婆子看到小儿媳妇不动,又踹了一脚。
这一次,楚云梨终于有了反应,她扭头,目光从大房七岁的孙子到一直咳嗽的继宗,然后到铁开文,最后将目光落在铁老婆子脸上。
铁老婆子很是不悦:“看着我做什么?赶紧下去走啊,咱们一直停在这里,一会儿围上来的人多了,你想死,老婆子,我还没活够呢。死娼妇,你还瞪我,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儿怎么会死?”
楚云梨一抬手,直接抽掉了铁开文坐着的大刀。
他们这一路过来,三两天就会跟人打一架,路上经常碰见死人,也捡了不少东西,这把大刀就是其中之一,最开始是出去找柴火的罗丫头发现的。
也因为有了这把刀,他们才吓退了不少眼睛都饿绿了的贼人。
她一脸寒霜的拿着刀,铁老婆子一惊:“你想做什么?把刀给我放下!然后滚下去!”
楚云梨确实滚下去了,不过却没有放下刀,而是取了挂在板车尾的桶,直接将桶放到了牛脖子下面,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手里的大刀狠狠一捅。
霎时,周围蔓延起了一股浓郁血腥味。
她下手又快又狠,牛想要挣扎,可只蹦跶了两下,轰然倒地。
板车前面没有了牛撑着,瞬间就倾斜。
铁老婆子摔倒在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气得浑身发抖,尖叫着质问:“罗丫头 ,你疯了?”,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一家人来不及悲伤,再次踏上了去江南的路,可是他们已经走了一两千里,路程得了大半,再来三个月,肯定能到江南。
其实想想就很绝望,不走又能怎么办?不走,就只能留下等死。
可能是老天真的会开玩笑,在铁二牛死了不到一个月时,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一年下了个把月,,那些干枯了的大河小河又重新有了水先前的之前的干旱就像是个笑话。
也是这个时候,各处衙门都张贴出了告示,阻止大家继续往京城或者是往江南,让他们就在当地落户。
并且,各个衙门落户的条件还不一样。
铁家人走了太久,不想再走了,于是就留在了原先有一条大河的铁山县。
这儿不光有河,附近的山里还有铁矿,原先没有灾情的时候,此处富庶,比得上某些偏远府城了。
但是因为灾情,矿山里的人早已跑了。衙门大概是为了尽快开矿,留住灾民的条件相对阔绰。
去衙门登记户籍,确定留下来后,每个人能分到一亩地,便是包在襁褓里的孩子,同样也有地。
只是,之前此处发生了一场泥石流,大部分的房屋都已被埋没,得自己想法子建房。
铁家人没有银子,只能去垒土砖,前前后后花费了三个月,总算是能安顿下来了。结果,刚刚搬入新家,罗丫头就被逼着再嫁,甚至连儿媳妇春芽也被迫嫁人……她的女儿铁花,在下雨之前就被老太太半桶水换给了一个老头。
她们不想嫁,但失身于人,如果不嫁,村长会将她们沉塘。
“丢上来吧,烦都烦死了。”
说话的是罗丫头的嫂嫂白氏,这牛再有力气,板车只有那么大,且坐的人多了,牛儿也走不动。有人上去躺着,必然要有人下来。
白氏不愿意下来,但一个是自家男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婆婆……只有她下。
只是,地上那么烫,他们又没有鞋,她实在不愿意下去走,下牛车时,不甘心地踹了一脚昏迷的人。
楚云梨瘦得皮包骨,这一脚,险些没把她给踹背过气去。
也是楚云梨意志力格外坚强,才没有当场痛呼出声。她霍然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瞪向白氏。
白氏吓一跳,反应过来后,指着她大骂:“好啊,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你个懒货,为了坐牛车,居然装晕,娘,我说弟妹不老实吧?那上面是我男人和儿子,你要不要脸?”
她面相刻薄,又满脸狰狞,整个人凶得像恶鬼。
铁花扑上前去抱住了她的胳膊:“大伯母,我娘天天走着又没吃什么饭,是真的不行。求你让她躺躺吧,要不然,该出人命了……”
她语气里满是哀求,话还没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铁树上前,紧紧握住了楚云梨的手:“娘,你千万不要有事……”
另一边抱着孩子的铁蛋恶狠狠道:“大伯母,你不要太过分了,一路走来,我娘都是在走路,如果不是实在熬不下去,她也不会晕。难道你真的要把她逼死才满意?”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白氏一挥手,“这牛当初是我男人买回来的,本来就给我们家的人坐,一个个白眼狼,早知道,就不带你们出门,把你们丢在老家饿死。”
铁家老大小时候叫大牛读书后改名为铁开文,此时一言不发,他的儿子铁继宗眉头紧皱,很不喜欢这吵闹的场景。大概是太烦了,他又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