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贺枕书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还是照常先替裴兰芝料理了家务,才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这些天忙着收徒,但他自己的事也没忘记,要给胡掌柜送去的书信已经写好。他最终没有将书信写得太过卖弄,只平实谦逊地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并附上了两幅这些天刚绘完的田园山水图。集镇上有驿站可以送信,他今目便是打算去镇上买书时,顺道将书信寄走。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贺枕书回屋将书信与画作收好放入怀中,却没急着走,又转身去了床边
裴长临还睡着。
倒不能怪小病秧子偷懒,他身体底子太差,需要花费比旁人更多的时间来休息,才能勉强恢复精力。不过.....“昨晚还说一定能起得来。要陪我夫镇上的。”贺枕书趴在床头,伸出手指经轻在裴长临脸上戮了一下。低声道,“你再不起,我就要走降。按贺枕书自己的想法,自然是不希望裴长临也跑这一趟的,这人近来身体才恢复过来一些,应当在家好好休养才是。但裴长临却不依,缠了他一晚上,偏要与他一道去镇上。那股子人走到哪儿都要跟着的缠人劲,完全不比家里的大黑差多少。
由于这人过于执着,贺枕书也不敢丢下他自己离开,否则这人醒来恐怕又要闹脾气。
最后还是得让他来哄
但如果是他自己不肯起床,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贺枕书这么想着,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可他没有马上坐起来,只是翻了个身,扯过被子将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然后便再没有别的动静
贺枕书:“......
贺枕书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起身打算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
.....我醒了。”裴长临声音轻哑,带着点鼻音,“马上就起。
他压根没有睁眼,眉宇紧紧蹙着,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仿佛是半梦半醒。可他仍然固执地抓着贺枕书的手,深色的棉被里伸出一截苍白修长的手腕,突出的腕骨轮廓精巧,透着一丝脆弱感,贺枕书彻底没脾气了,握着对方的手塞回被子里,趴在床边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裴长临终于从那脑子醒了,但身体没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贺枕书任劳任怨,帮着人打水梳洗,前后多折腾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两人才慢吞吞出门。不过因为带上了裴长临,他们没法步行前往集镇,只能选择去村口搭车,最终到达集镇的时间倒是还早早市尚未散去,主街上人来人往
贺枕书领着裴长临穿行在人群中,没急着去书肆,也没急着去驿站,先停在了一家包子铺前。小病秧子今日起得太早,起床后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只在贺枕书的通迫下喝了碗早晨裴兰芝刚煮好的素瓜汤这会儿距离出门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再不吃点东西,这小病秧子就该饿坏了,
刚出锅的包子蒸得宣软,比拳头还大,还在冒着热气儿。贺枕书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塞进裴长临手里。小病秧子在吃食上倒还挑剔,不喜吃油腻荤腥的食物,若不是大夫耳提面命,让他要多吃点肉补身子,他连碰都不会碰。也不爱吃肉包子,偏喜欢那一文钱两个的豆腐粉条素馅儿包
倒是很好养活。
贺枕书看向身旁慢悠悠吃包子的人,在心里这么想着
似乎是注意到贺枕书在看他,裴长临动作一顿,伸手将包子递了过来。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被裹在油纸里,紧挨着,裴长临只咬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还没动过许是自小重病养成了内敛的性子,裴长临身上没有寻常庄稼汉那种大咧咧的气质。说话做事不紧不慢,吃东西的动作也斯斯文文,这种寻常汉子两三口就能吃完的包子,他小口小口地咬,能吃上好半天。贺枕书注视着他手里的包子,缓慢倾身过去
他碰也没碰那个完好的,就着裴长临咬过的地方,小小地咬了一口。
素馅儿包子没有肉包子特有的肉腥味,但内馅也带着油脂香。汤汁浸进松软的面皮里,混着剁碎的豆腐粉条,别有一番滋味贺枕书咽下那口包子,在裴长临错愕的神情中舔了舔嘴唇:“味道不错。
说完,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去
自从上次他没忍住吻了裴长临之后,贺枕书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加亲近些。可谁知道,裴长临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甚至还不如过去。明明以前这人还会在他睡着后过来拉他的手,或是偷偷抱住他,但近来都没有了
就没见过这么怂的
这种事他不主动,难道还要他一个双儿来主动么?
贺枕书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对方没跟上来,回头却见对方还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上的包子不知在想什么。他要时觉得又气又好笑,喊道:“还在发什么呆,走啦,买书去!
集镇的书肆与私熟开在同一条街。就在镇子最西边,比起主街那边人少了很多,胜在清净,这会儿正是私熟上课的时候。贺枕书与裴长临从那私熟外经过,朗朗读书声从浅灰色的院墙内传出来这私塾里的先生姓宋,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