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人类认为自己是星球的主宰太久了,他们把克系生物视作外来者,把地球视作自己的母星,把人类看做目前已知的宇宙范围内唯一的文明。
但如果,这个星球实际上不属于人类呢?
白烬述缓缓,缓缓走向看起来一片空白的电梯间墙角,然后在剩下三个队友不明所以地视线中,轻轻伸手碰了上去。
空的。
他没有气馁。
他蹲着,一点一点摸遍了所有看似是空白的地方。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极其坚硬的,粗粝的,树根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是忽然拨开了云雾似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克系生物。
脑子无比清晰的嗡的一下,他被扣除了一段理智。
“云广,”而他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你能看见这里是什么吗?”
“什么?”云广很茫然,“什么……都没有啊。”
可这东西,就这么扎根在医院的墙角走廊上,白烬述甚至能描述出它的大小,它的外形,它的颜色。
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拉着云广的手腕,让他把手碰到这个生物身上,云广也就能看见它了。
为什么他看不见,或者说,为什么人类都看不见。
为什么人类都会下意识无视他们。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这里是一片空白。
这是一种,人类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保护机制,它是一种对本空间内克系生物存在强针对性和合作性的保护机制。
它是不知道多少代的人类先祖挣扎着传承下来的神经记忆,它让人类忽视了视觉中看见的克系生物,它让人类避开了对于这些图像的处理,它让人类避免了直面这些不能接受的场景。
他们的祖先,为他们编织,为他们遗传出了一个伊甸园。
人类的防御机制让所有人选择性看不见和无视了这些东西,在布满了克系生物的星球上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
而一旦他们的神经遭到麻痹,他们负责这片防御体系的神经被攻击,那么他们也许就能短暂地在幻象中看见真实世界的一角。
那个是一个非常健全的保护机制,可一旦这个人意识到那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他的防御机制,将会被彻底击穿。
他会,彻彻底底,看见世界真实的一面。
他会看见这个星球真正的主人,看见他真正生活的世界,看见他真正踩踏着的土地,凝望着的星空。
那是谁都不可能接受的真实。
而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一旦知情者得到扩散——
那么人类文明,会完蛋。
*
白烬述几乎是拼尽全力地跑向了郁芮病房的方向。
郁芮房间的门大开着,而华斯伯,他就站在窗子前。
他不想明白的,但是他却阴差阳错明白了。
“华斯伯!”华斯伯从来没有听过他学长这么慌张的声音。
他站在窗子前,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学长,你也知道了。”他说。
“这个事情有挽回的余地,”白烬述飞快说着,“你知道了这些完全没有关系,你可以离开这个空间,我不能在这里说出来但是只要你特别想活着,你特别特别想活着……”
“学长,”华斯伯忽然打断了他话,“你不会以为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看出来你们实际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他微微垂了垂眼睫:“有些事情,在云岭里不是秘密,我不点破不代表我不知道。”
“但是这次,我必须去死。”
白烬述站在门口,迟来几步的管红雁他们只听见了华斯伯后面的话。
他说:“我是一个没那么合格的云岭成员,我庸碌,贪生怕死,懒惰,好行小慧,认为浑浑噩噩的活要比清清楚楚的死好。”
“但我的存活,是人类文明的定时炸弹。”
“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守住秘密,也无法在这个已经完全不同的世界中生存下去。我想要活着,但我也无法承担活着可能带来的后果和责任,只要我活着,我就是一个行走的炸弹。”
“而这个炸弹爆炸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人类文明的瞬间崩溃。”
“你这是饮鸩止渴!击鼓传花!”佘莫楚的声音非常大。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华斯伯的轻声呼出一口气,“没有办法了,回不去了。”
他的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像是一个玩笑。他之前一直依仗着的聪明,终于还是把他推向了世界的另一面。
而城市的钢筋铁泥,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建立起来的。
千百年间,人类的祖先就是这样一代代进化出这样的视觉感官屏蔽系统,就是这样把文明艰难而艰涩的从这样的世界中建立起来的。
人类多伟大啊。
“文明总会消亡,”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