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子,也许是因为天资,也许是因为没有名师教导,又或者孩童已经在父母的言语中移了心性……
狄松实能成功从文风不盛的云梦考出去,也许本身他的天赋,就比表现出来得还要高出一截。
若能得名师教导,他当年成就,也许会更辉煌。
若他有家世托底,有更前方入仕的长辈为他铺路,也许他的官途如今也会截然不同,不至于在寺丞一位上蹉跎多年。
即使他本人甘之如饴,可那本身,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可能名动京城的狄大郎,又或者很是聪慧的狄昭昭,若生在云梦,又无名师指导,自小跟着只考了秀才的夫子念书,也不一定能如狄松实一般顺利考出去。
那股秉正之气,化为倔强、化为坚定的心性,带着当年云梦清正孤傲的少年一步步走出去。成也是它,经受磨难也是它。
最终,还是它,成就了如今狄松实。镇定、冷静、有点倔强,又不失风骨,支撑起一整个家,亦是全家人的精神支柱。
有祖父在的地方,就是家,就是心安的地方。
家中
老人回忆起当年那个很是倔强的孩子,也不由叹息。
狄十三公语气也有点沧桑,他道:“我也老了,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年,只是想着,等明哥儿、昭哥儿他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过了三代,六房一脉的子孙就能在京城参加科举,连云梦都不需要回了。”
“总不能连祖坟都不要了吧?”有人嘀咕。
狄十三公把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发出砰的一声响,气道:“榆木脑袋!”
说话这人年岁也不小了,是狄松实的三伯。
狄十三公举起拐杖,气得用拐杖指着他道:“要是再不来往,三代过去,人家眼瞧着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算祖坟不能丢,那和远房亲戚还有什么差别?”
“你怕是忘记了小时候的日子了吧?”狄十三公冷下眉眼,数起家中小辈,然后问:“当时咱们狄家,供得起这么多孩子念书吗?还能完全不吝惜钱财,此次府试都乌泱泱一大家子人去府城吗?”
“家中那些书,方圆百里耕读人家,你看哪家不羡慕?不都巴着关系与我们狄家儿郎讨好关系,就想着能不能借回去抄一抄,或者听咱家孩子讲几句。”
狄三伯哑然,又干巴巴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狄家老宅的人,也没有那等心思歹毒之辈,也没有仗着狄松实当京官,在当地横行霸道。
两方也还互有来往与帮扶,尤其是狄松实起步艰难的早年,老宅一族对六房还是多少有些情谊,但看着身边的人飞黄腾达,嫉妒和不平,也是人之常情,更是人性。
种种复杂,几十年的情绪,哪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
狄十三公也是叹气:“也怪我这个族长,没能在六房两口子去世后,把关系拉近起来。我把话说得直白些,昭哥儿和明哥儿回乡科考,都办体面些,若家中有年岁相仿的孩子的,到时候也送去看看,若有合眼缘,能聊得来的自然更好,孩提时的关系最为纯粹。”
狄十三公也算是为族里操碎了心。
狄松实还算是在老家长大的,等狄松实去了,狄先青和狄先裕当家,两个不在老家长大的孩子,老家也没个亲近的兄弟,哪里还能有如今这样帮扶?
云梦狄家又哪里还能有如今体面?
布置了如何接待,如何备礼,打扫六房老宅……样样都安排好,等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说完,狄十三公还是说起了好消息。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都带上了点笑:“不管怎么说,六房回乡祭祖,也算是一大喜事,伯爵之位,当真光宗耀祖!”
“祠堂要好好布置一番,再筹算筹算,要不要摆个流水席宴宾客好好亮堂亮堂?”
说起欢快的话题,气氛就逐渐活跃起来了。
“真是没想到啊,一郎连童生都考不中,竟然也能当伯爷了?”
“是该开个流水席,把我亲家公邀请来,看他好意思说我家菌娘高攀他家?还给我菌娘立规矩,我自幼就没这么亏过菌娘!”
“是啊,
那可是伯爵!真是没想到先裕能有这成就,我当初还当他是不成器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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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各地学子逐渐都来到京城,准备起春闱。
当初书生坠楼案的余波已然消散。
除了寥寥几人,再也无人记得,曾经有一位考生叫做奚诚,差点背上吸食乌香失足坠楼的污名。
在春日的阳光下,只有一份带着清白的文书,还有狄松实审判的赔偿,送往原籍,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