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讲过重心之后,新得的玩具!”
众人精神一震。
狄寺丞拿着茶盏的手顿住,茶盏放下,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小孩的新玩具。
他早就心里有了诸多疑问,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他本就打算今日事了,好好探探儿子的底,看看那不老实的家伙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如今正好。
他笑着摸摸昭昭的头:“可是昭哥儿发现脚印偏左的‘重心’?”
“是呀!”小孩点头。
“上次寥寥几句,祖父还没太听明白,昭哥儿可再给祖父讲讲?”狄松实说。
“当然可以。”狄昭昭兴奋,他就说爹爹厉害吧!连祖父和大理寺最厉害的高爷爷都不懂欸。
狄昭昭的两个新玩具,分别是一个木制的陀螺、一个涂得红澄澄的醒狮不倒翁。
“你们看这个醒狮,推不倒,木陀螺转起来了
也很稳!爹爹说它们重心都在中间所以稳。”小孩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像是橡皮泥一样的干陶泥。
这是家里的小厮给他专门揉的,方便他玩,不粘手,大约一两天才会干裂。
小孩把干软陶泥分别往不倒翁和陀螺侧边一黏,不倒翁的那块大些,陀螺的那块小些。
他再玩,“快看、快看!!!”便像是得了天大的快乐一样惊喜地跳起来,“只让重心偏开,不倒翁就能推倒了,陀螺也转两圈就摔倒了!”
狄寺丞和高致远眉头轻皱,若有所思。
这门“平衡之道”的学问,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在书中见过,但都没曾细想,如今拿到眼前来,才忽然惊觉,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正当他们以为想通了。
狄昭昭又兴奋的把不倒翁拿起来,放到桌子边缘,大半个不倒翁的脑袋都悬在外头,短短一截不倒翁的屁股还在桌上。
狄昭昭小手扶着不倒翁,小脸神秘:“你们猜猜看,我松手之后,不倒翁会从桌上掉下去吗?”
两人一瞧,大半个不倒翁都在桌外,下意识就觉得要掉,但看小昭昭的表情,又沉默,“……”
倒是内间几个看着这边的差役,笑道:“松手肯定要掉。”“这还用猜?”
听到这声音,小孩忽然更兴奋了,像是宣布大事:“那我松手啦!”
小手谨慎地缓缓松开,只有很一小节屁股留在桌上的不倒翁,稳稳的悬停在桌边。
没掉!
尽管狄昭昭已经玩过很多次了,但是小脸还是忍不住扬起灿烂的笑容,都不等人问,就迫不及待的叭叭分享道:“爹爹说,只要重心还在桌上,外面悬多少都不会掉哦~”
众人:!
这也叫重心?
狄昭昭挺小胸膛,简直比刚刚得到五百两银票还得意:“我学会了之后,在家用木片堆了一座这么高的超薄小山哦~”
他踮起脚,小手努力举高,比划了一个比他人还高一大截的小山模样。
众人又有些愣。
木头片堆成很薄的小山,和刚刚讲的重心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小孩只是在玩玩具,兴冲冲的跟大人分享自己堆的超高小山,分享着游戏的快乐。
可为什么当他们看向小孩黑亮黑亮的眸子,就是读出一种“你们肯定都明白的吧”的惊颤之感。
明白啥?
他们不明白,难道很不正常吗?!
还好一屋子人都是精通询问之道,都不需要用上审问的技巧皮毛,就得到了来自小孩的分享。
小孩还以为大人也对“堆木片山”的游戏感兴趣,手舞足蹈的分享经验:“从不倒翁和陀螺就能看出来呀,重心低就稳,重心高就晃。”
一手捏一个玩具,狄昭昭小脸认真:“所以小山想稳,首先重心要低、重心最好在中间,还有……”
还别说。
用小儿玩具来打比方,挺好理解的。
而且这名字也起得十分贴切,一个萦绕在生活中各处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小东西,忽然就好像活过来一样,生动的浮现在脑海里——重心。
有差役立马想道:“扎马步是不是也能用这个词解释?”
没扎过马步的狄昭昭:?
倒是狄寺丞和高寺卿两人听了更有感触,这个词能用的范围,好像比想象中更广。
而不花心思观察,不花心思琢磨,没有一些总结和想法,能如此精准的说出“重心”这个词来吗?
显然不行。
高寺卿忽然问狄松实:“令郎是否自幼爱看些杂学之书?”
“确实。”狄松实点头,他意识到之前他还是认为的狭隘了,二郎似乎并不是只对“光”之一道感兴趣。
还有今日这个“重心”绝非一日之功,昭哥儿言语间,似乎也有说到二郎对观察脚印也颇有看法。
祖父努力回想这些年咸鱼的求学之路,不管记忆中是不是,带着这个想法去回忆,不是也变得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