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营地是已经接近凌晨,沈兰棠在马车里稍作休息了会,这会儿倒是还好,此时军营四处点起了火把,几只队伍交错巡逻,映着盔甲上的冷冷白光,让沈兰棠不由打了个冷颤。
“夫人,少夫人!”是宋齐出来了。
“宋齐!”见到熟人,谢夫人总算放下了心。
谢夫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宋齐,道:“你没受伤吧?”
“我和大哥巡逻不同方向,我这边没撞上北戎人。”
“那就好。”
“夫人,少夫人,我带你们进去。”
宋齐二话不说,带她们进了一个营帐,营帐中点着几盏灯,谢瑾褪下了盔甲,穿着常服,齿轮着胸膛正由一位大夫给他敷药。
看到他胸口几块纱布里头渗出的血,沈兰棠眼珠子狠狠颤了颤。
谢瑾也看到了她们,他精神不错,还能抬头对她们笑道:“母亲,兰棠,你们来了,让你们担心了。”
“这还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想要如此。”
谢夫人心疼儿子,看着他身上伤口,忍不住道:“疼么?”
“不疼,上了药好多了,对了,宫里请御医过来了么?”
“来了来了,一道来的。”
“那就好,这次北戎袭击突然,好多兄弟受了伤,不能单由我一人受到治疗,张军医还有胡伯——”
他看向一起过来的家中大夫道:“劳烦你们为其他将士上药吧,我这只是换个药,没多大事的。”
谢夫人心中不愿,但也知晓儿子身为军中长官应为其他将士树立榜样,也不再多言,反而道:
“如此,胡伯你也去帮忙吧,把家里的伤药都带点。”
“是,夫人。”
两个大夫就出了营帐。
“母亲,我要先换药,这里有宋齐和兰棠在就好。”
“那好,我们先出去,你有事叫我。”
谢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走出营帐,谢瑾转向沈兰棠,沈兰棠自进入营帐还一句话都没说过,谢瑾望着她,道:
“你有没有担心我?”
神经病吧你!沈兰棠咬着牙道:“你觉得我有没有担心?”
谢瑾自知失言,心虚地摸了摸手边衣服,道:“其实伤得不重,和掉下山崖那次相比,已经好许多了。”
沈兰棠没好气道:“伤是这样比的么?”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你不就是希望我担心你?”
“我希望你关心我,不希望你担心,更不想要你伤心。”
宋齐拿着药,在旁边欲言又止。
沈兰棠心里抓狂,够了,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谢瑾,把你的开关收回去!
“那个,大嫂,你给大哥上药吧,就是原样敷药就好。”
“好。”沈兰棠接过调好的药膏,这她还是会的,那段时期做了好多回。
宋齐帮忙把谢瑾身上纱布解开,沈兰棠已经做好了看到血肉模糊场景的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她眼皮子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不是说伤的不重么?这么多伤口是怎么回事?”
宋齐在旁道:“有一队中了埋伏,损伤严重,大哥为了掩护他们离开,一直和北戎人交战,才受了这么多伤。”
在军队中,杀敌和保卫战友都是使命,沈兰棠无法说什么,只觉得胸口隐隐有股骄傲?
“我要给你上药了。”
“嗯。”
上药这种事越拖越不好,反正谢瑾也能吃苦,沈兰棠加快动作给他敷了药,又快速将纱布缠上。外头又送来刚刚煎好的药,谢瑾眉头轻皱,一口气喝了下去。
沈兰棠随身带了糖,给他喂了一口。
“吃颗糖就不苦了。”
谢瑾含着糖点头。
沈兰棠将解下来的一些纱布衣服之类送出营帐,兰心没走远,就在门后等着,见她出来,她怔了怔:“小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有么?”沈兰棠一擦额头,真的,好多汗。
“可能精神太集中了吧,你去把这些东西给军医,看他们怎么处理。”
“好。”
兰心离开后沈兰棠又返回营帐,宋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里面只余下谢瑾,他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东西。
“你怎么……”
沈兰棠连忙上前:“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要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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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个东西我能代劳么?”
“可以,我口述,你帮我执笔。”
“好。”
沈兰棠将谢瑾扶到床上,自己执笔。
“夜丑时二刻,外城司戊小队于铜锣山受北戎军队围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