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安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埋头吃了起来。
许逸宁皱眉:“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听到兄长的话,许逸安放慢了速度,开始小口咀嚼。好像,似乎,慢一点食物更美味了呢。
许逸安永远都记得这一天,就是从这天开始,他不再只是个小流放犯,食物对他来说,也不单单是为了果腹,还可以是享受。
兄弟俩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香甜,秦疏也端起了碗。吃完这一顿就要赶路,多储备一些的能量,也能更好地对抗沿途的苦寒。
他们三人,最后将一锅饭、一锅肉都消灭了。许逸宁打了个饱嗝儿,怀疑自己已经撑到走不动路了。回想这一餐,他不仅吃了对方的烤红薯,吃了粳米饭,炖肉,还啃了一个好大的熊掌。
一并吃进肚子里的,还有他的羞恼。面对秦疏时,就连心态都变得坦然起来。似乎是被人看尽狼狈后的破罐子破摔,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他一时无法分辨。
*
这次再上路,不必催促,每个人都铆足了劲赶路。
马车上垒着一摞摞的鹿皮袋,那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卤水盐,马背上也驮满了东西,无论是官兵,还是犯人,每个人身上还带着几条冻鱼。
身上有粮,心里不慌。偶尔还有几句说笑声传来,许逸宁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距离下一个驿站并不遥远,天刚擦黑,他们就见到了暮色中的建筑。驿站久未修缮,看着十分简陋,却能慰藉远行客的心。
马百泉提前过来知会过,此时驿站已经准备好了饭食热水。
时隔两月,许逸宁终于洗上了热水澡。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肌肤,清澈的水变得浑浊,洗去污垢的过程让他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这一刻,许逸宁心里有着真切的感激。
今夜,他们住的是大通铺。躺在狭小的空间内,许逸宁并不以为苦,之前他们还住过牲口棚,比起和牛马住在一处,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赶路真的很累,许逸宁抱着弟弟,很快便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他忽然惊醒,耳畔的呼吸带着不正常的滚烫,他伸手一探,安儿发热了。!
将人按坐下来,秦疏扒开火堆,从里面翻找出了一块外表焦黑的东西,看着红薯的卖相,秦疏也有些意外,开口挽尊道:“第一次烤,没什么经验,有些焦了。”
烤红薯外壳布满焦灰,秦疏在石板上轻摔两下,外壳破损,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香甜到霸道。
兄弟俩齐齐吞咽了一口口水。意识到自己丢脸的行径,许逸宁耳朵都红了,这回是羞的。
秦疏看得好笑,许逸宁咬着嘴唇内里的软肉,又羞又恼,他怎么能这么丢人,还是在这人面前。
秦疏怕再看下去他会恼羞成怒,便不再看他。动手将红薯掰开缝隙,叮嘱许逸安道:“吃里面黄色的瓤,注意烫,要小心一些。”
许逸安小鼻子一动一动,馋得不行,闻言连忙点头,伸出小手正准备接过,这才想起要询问兄长的意见。
许逸宁看着弟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道:一口吃的就把你收买了,真没出息。可他能说不让吗?当然是不能。
而且,他自己也很想吃的。
许逸安看到兄长点头,他这才接了过来,好似他捧的是什么奇珍异味。
秦疏见状,夸赞说:“你将他教得很好。”
许逸宁气完弟弟,又气自己,秦疏一开口,他心里的怨气全部冲着罪魁祸首而去,都怪这人,作甚要弄这些味美的东西引诱他二人。
秦疏怀疑妻子这辈子是受气包托生,脸上见天不是苦大仇深,便是不高兴。他一个不小心就触动了对方敏感的心思,忙又翻出一个红薯,拂去上面的灰烬,递给他说:“诺,吃个红薯吧,吃完心情就会变好的。”
秦疏说话时语气包容,就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样,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口水开始泛滥,许逸宁将目光从红薯上移开,硬气拒绝,“不必了。”
秦疏直接拉过他的手,往他手里一塞,温柔中带着强硬:“再不吃,我就喂你了。”
热烫的温度顺着指腹一路蔓延到心尖,许逸宁半转了身子,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终于还是没能抗住诱惑,咬了一口,又软又糯,真的很甜。
红薯并不大,还带着一层焦壳,很快许逸安就吃完了。吃完烤红薯,他不停地舔嘴巴,刚刚他吃得太专注,不小心吃到外面了,烤红薯真的好好吃,他不舍得浪费掉。
许逸安到底年幼,秦疏看他舔嘴巴、吮手指,脸上又不小心沾了黑灰,跟个小花猫一样,虽然有点可爱,但这样的习惯绝不能放任。
他直接就地取材,团了个雪球,擦拭他颊上的糖渍黑灰。脸上冰冰凉凉的,许逸安不动了,仰着小脸乖乖地任擦。等到秦疏收回手,不必大人提醒,他就自己用雪去清洁双手。
擦干净后,他还将自己的小手亮出来给秦疏看,秦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家伙得到赞扬,唇角抿出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