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寒一些,平日里帮商家做做账目……衙门里一年到头的赋税营算,他也靠这些赚些银线……我是常劝他考到京城来,好奔个前程。可他呢,一是耿直狷介,二是家世拖累,一直埋没在老家……”
四爷就道,“若是真有才,求真馆破格录用。若是父母多病,可带来京城医治。若是妻儿难同行,朝廷也可以安排人接送……但一定得是有真才。”
“没有成亲,确实是父母多病,他是长兄……至于才嘛,我见他批注《算筹》上的错误,又精通账目,不知道多大的能耐才算是真才……”
这边说着话,姨丈悄悄的出去了,谁也没过多的留意。
桐桐也只扫了一眼,再没管过。
等了一会子,槐花来上茶,低声跟桐桐说了一句:“门外有小厮,跟姨丈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谁很感谢……金大人很坦诚,要找什么商户当家的议事,也请了姨丈……”
桐桐点头,叫槐花只管去忙。她看了四爷一眼:坦诚?嗯!但愿你们一直这么觉得。,
谭有义:“……这……”
“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你们看见了利,可这风险谁担呢?你们自己承担吗?”
谭有义不能答。
“你们催朝廷,叫朝廷表态。怎么表态?谁下这个决定,都是承担风险的。至少我不敢说,朝廷彻底撒手,叫你们去搞!彼时,你们倾家荡产,朝廷一无所获。本来是利国利民的事,却办的没法看。浪费巨大,民怨沸腾,而这个风险,你们能替朝廷背吗?能背的起吗?”
谭有义:“…………”他连忙起身,“小的……小的确实是思虑不周。”
四爷没接他的话,还是看着那地图,继续问说,“每个省都有人找来,都觉得能拿下……可新明多少行省,而朝廷在这方面又有多少人才可用?你们都规划省内,规划你们当地的。可朝廷是要全盘考量的。你说,从这里开始走,你们省的多,花费最少。可紧挨着你们的省不同意,因为他们如果想跟你们衔接,可能要花费更大的代价。这种矛盾,怎么解决?”
谭有义眨着眼睛,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再有,你们都着急。可总又得先来后到吧!那你们告诉我,从你们谁开始其他人没有意见,不闹腾。”
“这……”谭有义张嘴结舌,无言以对。
四爷就又说,“况且,你们给朝廷交底了吗?你们有这个实力吗?你们家资几何,朝廷能知道吗?你们的生意若是出现闪失,银钱不凑手,路修了一半撂下。那你告诉我,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一家出问题,坏的可不止是一段路,那坏的是一盘棋。就像是从京城过山西入陕,若是山西出了问题,路衔接不上,这坏的是一地的事吗?你能保证你不出问题,可你拿什么保证别人不出问题?”
谭有义不由的皱眉,这算是谈到了实质的地方了。
四爷就又道,“铺路最重要的是矿山和锻造。矿乃是朝廷的,是天下人的。锻造更属于朝廷技艺机密!也就是说,你们要铺,就得用朝廷锻造的。那么问题是,路那么长,你怎么保证没有偷工减料的?没有以次充好的。这些问题,都该怎么解决,怎么能叫朝廷没有这样的顾虑,你们都想好了吗?”
谭有义还是不能答!这一句一句的问下来,他确实是不知道。因为这是个新东西,确实是两眼一抹黑。
四爷就摊手,“所以,谭当家,你来跟我谈什么呢?”
“是在下考量不周。”
“这样,你们确实有心,也确实是叫朝廷听见你们的声音。而朝廷也确实是在考虑怎么能兼顾!我现在把朝廷的顾虑告诉了你,接下来怎么办,看你的。求真馆的大门是开着的,若有想法,递帖子去衙门,我若方便就见了。若忙着呢,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去见。以后有正事,直接上衙门找。家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你带着东西来,别人怀疑我和伯爷收了;你不带东西来,也会有人怀疑我们收的更多。”
谭有义忙应了一声,“是!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回去,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去吧!”
谭有义从书房出来了,外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等在外面送客呢。他摸出个荷包来,“有劳小哥了……”
小厮摆手,“谢您了,不能收。”
谭有义朝左右看看,“来伯府一趟,未能给伯爷请安,失礼了。”
“伯爷呀?”小厮朝林府看了一眼,就道:“家里来亲眷了,常年不见,伯爷自是要相陪的。”
是啊!应该!应该的。
四爷把人都给送走了,这才往林府去。
一撩帘子,里面就一静。
桐桐就笑,“人走了?”
“走了!”四爷将披风递给桐桐,然后跟林家的亲眷寒暄,却再不提之前的事。
姨丈就如坐针毡,一副惶恐的样子。
那边伯爷还问说:“今儿不进宫么?”
“稍晚些吧!”
舅舅就很高兴,跟四爷说起了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