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慢慢的落下一子,“……像是谭家,几乎垄断了官粮以外的粮食,这是非常危险的。这就是陛下说的,治大国需得掌握火候。有时需得急火,有时需得慢火。事关粮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三五年慢慢的去拆……且以后得时刻警惕。凡是事关百姓衣食住行的行业,尤其不能出现垄断。
像是佟家,常年在草原上。他们跟各部族关系特殊,一定存在利益瓜葛。同样,也需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料理。且不能叫人察觉到!”
雨声、落子声,茶壶里咕嘟咕嘟的声响,顿时叫小皇帝放松下来了。
不一时,饭菜端上来了。几样再简单不过的素菜,盛放在粗瓷碗里。菜色素朴,味道却淳厚,再加上这温度,他长吁一口气,竟是难得的惬意了起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金肆晔身上,他端坐在那里,手抓着筷子,慢慢的夹菜。又看看林叔珩,她的坐姿也那样,手抓筷子,吃的不疾不徐。
有一瞬他有些恍惚,之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吃饭的礼仪和姿势,这么类宫里?
是原来就这样?还是他们常陪自己用饭,跟自己学的?
就是很突然的,觉得竟像是一家三口坐在这里一样:也是见了鬼一般的感觉!,
不一时,寺庙里传来钟声,这钟声悠远,将山林衬托的更加的静谧。
转过视线来,金肆晔坐在蒲团上,将小泥炉点起来,又将小茶壶放上去,这是要烹茶。另一边,林叔珩将菜蔬放在石池里,池子里的水是山泉引进来的水。
不一时,炉子的温度传来,茶壶里热气蒸腾,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过来了,沁香扑鼻。
而那边,林叔珩清洗了蔬菜,又用簸箩端到了灶间。
灶间是半开的,坐在这里看的很清楚。他就看见林叔珩把洗好的茄子又埋进了火里,然后又是菌菇又是豆腐的,在砂锅里炖着。之后又在案板上又是切又是揉的,忙活的不得了。
慢慢的将杯中的茶喝了,这边棋子已经摆上了。
下了几步棋,就听见金肆晔喊了一声,“小心点,烫。”
原来是林叔珩将茄子扒拉出来了,正在揭上面的皮,这是要吃蒜泥烧茄子吧。
他看见边上的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将盖子都掀起来了一般,就提醒道:“汤也好了。”
在寺庙附近,都吃素的。
砂锅里炖的是菌菇豆腐,这需得小火慢慢的煨。
桐桐就笑道,“无碍,就叫那么咕嘟着才好。菌菇的味道慢慢的拔出来,然后一点点的进入豆腐里,如此,汤菜才一体,吃着才入味。”
小皇帝便一愣,回过头来说,“最近朕读《道德经》,读到‘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朕没读懂。”
四爷愣了一下,落下一个棋子:“《道德经》?陛下如何想这句话的?”
“治理大国如同烹制小菜,油盐酱醋样样不可或缺,且得恰到好处。也就是说,既不能过头,也不能缺位,这个尺度如同烧菜的火候,得掌握的恰如其分。”
嗯!这个理解怎么了呢?
“可换个角度,这小鲜该指的是小鱼。也就说,治大国如同烹制小鱼。朕为了明白这句话,还专门去烹制了小鱼。这鱼呀,不能翻腾。就得那么慢慢的煎,一旦用筷子用铲子动了,就稀碎稀碎的。因而,朕又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治大国如烹制小鱼,不可折腾,也就是无为而治。”
小皇帝说完,也落了一子,“你说,这两种彼此矛盾的说辞,哪种是正确的?”
四爷就笑,喊桐桐:“今儿能煎豆腐吗?”豆腐如鱼一般,一动就容易碎,不能煎鱼,煎块豆腐给你看看。
桐桐看了看那么些个豆腐,“能呀!想吃煎豆腐呀?这个容易。”
四爷就叫小皇帝,“走!瞧瞧去。”
站在灶前,就看见林叔珩将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块,然后在开水里放盐,将豆腐放在盐水里焯了一遍,然后打捞出来控着。
锅里放油,油冒了热气,豆腐一片一片下去。油并不很多,豆腐下去之后,没动筷子也没动铲子,就见林叔珩慢慢的转着锅,锅里的豆腐便跟着在锅里转动起来。等到一面金黄了,抬手扬,便彻底的翻面了。此时继续慢慢转着,须臾,豆腐外表便硬了,然后才把各色酱料用水调和了,倒入锅中慢慢的咕嘟着。最后勾芡一收,块块金黄的煎豆腐就成了一盘菜,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小皇帝似是懂了:治大国确实如烹小鲜,各种调味缺一不可、且火候都得恰到好处。但治大国也确实如烹小鱼,轻易不能翻腾,这是说不能动辄这里戳一戳、那里翻一翻。而是要有掌控全局的能力,在必须翻的时候得翻的过来,而不把锅里的鱼扬出去。
要做到这一点,须得洞察火候,观察时机,有掌控的力气,更得有掌控的技巧。
他就问说,“那这技巧是什么呢?”
“顺势而为。”桐桐像是明白了他要问什么,“就像是转锅一样,顺势而走。”
他伸